顱腦受過損傷,可能出現暫時性的失憶,但人類的自我修複能力可以在短時間自覺的讓記憶回歸。然而,一旦服下抑製神經傳導的藥物,連接那部分的神經的自我修複能力會逐漸減弱,而那段記憶,會被關押在時間的長河裏。
記憶斷層。
徐暖一個人呆坐在原地,她不能接受那個時候,在去年五月份自己受傷後,一次又一次的把那種藥遞到自己手邊的人,居然是他。
讓自己的記憶出現斷層的人,居然是他。
徐暖真的以為自己是被全世界給拋棄了。
被拋棄的人,沒有未來。
看似強大實則攻擊力時好時壞的家夥被許航幾人收拾了,而在他們幾人收拾的過程中,發現這種生物的身體構造很奇特。怎麼說,頭顱是動物的,也就意味著智慧達不到人類的高度,上身是由機械組成的,因此可以被暗地的人操縱由翅膀變成手臂,雙腿是仿人類製造的。能將這三者合一的生物,在他們看來,已經算是死物了。
不過這樣的的死物是怎麼製作出來,為何在還沒有完全成熟的時候放出來,他們很感興趣,於是乎一邊收拾著殘局一邊討論著。
許航早就發現了坐在巨石附近的徐暖有些不對勁,本想走過去詢問幾聲,就看到顧澤匆匆忙忙的從殘存的帳篷裏跑出來,手裏捧著一堆的東西,便又退回去,繼續與鄧茵茵謝懷討論著那些生物的構造且利用身高優勢擋住鄧茵茵的視線。
被拋棄的人不需要悲傷,因為悲傷是挽救不了過去已經發生過且成為事實的事情。
徐暖以為自己不感到悲傷,自從進入了遊戲,她收獲到的事情都是悲傷的,那顆早就千瘡百孔的心已經麻木了,內心的空洞已經巨大得任由什麼都沒法填補了。她突然發現,她都沒有繼續進行遊戲的必要了。
在她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且沒有辦法靜下心去整理那段記憶的時候,有一個人出現在了她的身後,淡淡的酒精傳了過來,她感到後腦勺受傷的地方有著較強的刺激。
徐暖突然偏過頭,躲開顧澤的觸碰,冷冷的扔下一句。
“不用你來處理。”
她就踉蹌的起身想要去找自己的背包。
孤獨的野獸向來是自己舔舐自己的傷口的。在被拋棄後,她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她擁有過那群人,她擁有了全世界。而現在她的世界裏空無一人,她再也不要將任何人納入進來。就算本來有個人在那個世界的門口徘徊,差一點就可以進來,她也可以狠下心,關上那扇門,獨留自己一個人。
而沒等她完全的站起來,就被身後的那人扯了回去,她反射性的想要攻擊,還被握在手上的短刀已經抵住了顧澤的腹部,再往前一點,就可以表演一場鮮血四濺的戲。
“小暖,你這是還沉溺在剛剛的打鬥中沒有出來嗎?”
在徐暖驚疑而又懊惱的看著那把短刀的時候,屬於顧澤特有的帶著笑意的聲音就想起來了。
這個人什麼都不知道,才可以笑得這麼的坦然。
徐暖憤憤的收回了短刀,隨意的往地上一扔,然後冷著眼冷聲說。
“鬆手。”
她不出意外的發現顧澤眼中閃過的不解和受傷。
她不得不這樣做,白日裏看到的標記是個笑話,夜晚裏借由鄧茵茵所說的讓顧澤的百般照顧也成為了一個笑話。
“小暖,你這是?”
顧澤沒有鬆開手,仿佛隻有一鬆手,他就會失去什麼,因此他將徐暖的胳膊拽得更緊。
徐暖很不耐煩,大腦的疼痛,後腦勺的刺激,心髒的刺痛,一切都讓她喘不過氣來,一切都足以讓她失控。
“你應該照顧你該照顧的人,而不是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
她狠下心說出了這句話,明明在補給站外的時候她還有所悸動,而短短一日,那樣的悸動就變成了憤怒、失望,而逐漸成為了死寂沉如水。
她可以堅信,她從今以後,隻會是一個人了。
“小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執著的一手拉住她一手拿著藥物的顧澤斂去了笑容,眼底有惱怒和不解,語氣也低沉了許多。
“我一直以來想要照顧的都是你,你到現在都不明白嗎?”
當一味地付出收獲的都是失望時,再強大的人也會逐漸變得脆弱,甚至作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感受到胳膊上的那隻手再用力時,徐暖陡然想起了在斷崖那次,顧澤失控對她做過什麼。
“我不覺得一個曾經強迫過我的人會真正的照顧我,你的照顧也許是傷害。”
內心早就翻滾成為了火海,徐暖麵上用著最冷漠最諷刺的表情看著顧澤,因為她說的是事實,因為她的雙手再也沒法抱住任何人了。
拽住她的胳膊的手陡然一鬆,達到自己目的的徐暖反而覺得心裏更加空蕩蕩了,她錯過了顧澤眼底的悲痛,轉身就想離開,這是她想要的結局,她該高興的,可是,她為何覺得這麼的難受呢?
啊,肯定是因為腦袋又受傷的緣故,在這個沒有醫院的地方,她的腦袋接二連三的受傷,說不定會留下很嚴重的後遺症呢。對,她肯定是因為擔心這個而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