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暖從來都不會因為受傷而停滯不前或是自怨自艾,於她而言,身體的疼痛反而更能證明她還活著。隻是,眼睛看不見了這件事情不是在她所預測的範圍之內。
“剛剛傷到眼睛了?”
比起她在內心裏波濤洶湧,顧澤的擔心直接從話語提透露出來了。
如同浮萍沒有依靠的徐暖緊緊的反握住顧澤的手,言語細碎得不像樣子,她想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難看。
“沒有,但是…”
但是她看不到了。
她被巨大的恐慌吞沒了,她第一次發現,自己不是事事都在行的,她沒有辦法自己解決眼前的困境。
她又咳嗽了幾聲,有什麼液體從喉嚨裏湧上來,最後溢出口了。
這時她再一次聽到了顧澤慌亂的聲音,鬆開了自己的手,在自己的臉上和腦袋上摸索著。
“都怪我,白天我就覺得謝懷看你的眼神不對勁,當時就該猜到他的任務是和你有關的。”
原本白日裏自己看到的場景不是錯覺,徐暖發覺自己心口的那個洞被填進去了一些什麼暖暖的東西,讓她不至於在這個時候四肢僵硬。
“是我顧著麵子在宿營地磨磨蹭蹭的不過來查看情況,要是早一點到就好了。”
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在這個時候居然在自責。
“不是你的錯,”徐暖非常的肯定,“是我自己沒有發覺。”
明知道謝懷有些異常,但還是冒險出來,明知道自己打不贏沙蟒,卻沒能及時跑回宿營地,說白了,她隻是在自食惡果,因為實力不夠,因為顧忌著可憐的自尊心。
她發現顧澤沉默了一會,然後突然抱住了自己,溫熱的氣息一下子包圍了她,她依舊看不到顧澤的表情。
“小暖,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說話?能不能信我一次?我可以保護好你的,我已經知道昨晚你為何會說那些話了。鄧茵茵的拙劣伎倆你是真的沒有看出來嗎?”
顧澤的聲音沙啞得異常,徐暖驀然就想起了在千麵之湖的時候,這個男人是如何虔誠的吻住自己,這個男人當時眼角的濕潤。
“上一關的時候,我是因為發燒錯把她當成了你,但我是及時醒過來了,我不會再犯錯了,你,就信我一次吧。”
她以為沒有一個男人會在她的麵前用哀求的語氣說話,她從未想過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話語會如此的打動人心。
“顧澤。”
徐暖推開了顧澤,顧澤也沒有強求。
溫熱的氣息一離開,戈壁上的寒風就從四麵八方灌過來了,讓她遍體生寒。
她看不到此刻顧澤的表情,空洞的心也沒法感知顧澤的心意,如若顧澤是真心的希望她相信他,她就更加應該實話實說了。
“我記起了一些事情。”
顧澤沒說話,但是她知道他就在那,在離自己幾十厘米的地方,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即便自己現在是灰頭土臉,身上狼藉一片。
“我之所以出現記憶斷層,是因為有人長時間的讓我吃了一種藥物,那個人,就是秦耀傑。”
在坦然的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徐暖就知道,自己與那個男人的情真的斷了,斷得幹幹脆脆。
她感受到對麵的顧澤變得有些粗重的呼吸,而顧澤又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她沒有掙開,掌心的溫暖並不能讓她蒼涼一片的心變得溫暖,那是一段沒有辦法到達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