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為自己逃得不夠遠,隨時可能被董克用抓到的徐暖很幹脆的把受傷的左手腕砸向了地麵,巨大的疼痛讓她一個激靈,渙散的意識在那瞬間收攏。
她慘笑一聲,看都沒有看左手腕一眼,繼續在這片樹林裏爬行。
雖然說苔原上的樹木都很矮小,間隔也大,且每一棵都是成團,能容易暴露行蹤,但是徐暖一路過來都是盡可能的貼著地麵爬行。恰好徐暖穿的是深色偏向墨綠的顏色,很好的融入到周圍的環境當中,她認為如果不是人站在很高的地方且拿著望遠鏡密集勢搜尋,她就很難被發現。
原本稍稍放心下來的徐暖突然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確定董克用手中是否有望遠鏡,那麼她不能給過早的放心。
念及這一點,徐暖又開始慌亂的爬行,如她自己所想要的那樣,她早就突破了自己原有的極限,無論是體力和精神都處於透支狀態的她此刻全憑著心裏的那絲不甘心,還有對生的渴望才能夠堅持到這一步的。
隻有堅持,就一定有希望。
隻是當一個人處於這樣困窘的境地時,她就很容易想到以前的事情。比如遊戲態度問題,她依稀記得最初遇到第三批遊戲者時,自己就認為他們是幼稚的沒有價值的存在,而自己那時抱有執念的自己堅定的隻和有價值的人來往。可是在與第三批遊戲者相處時,與顧澤相處時,她不知不覺的就被影響到了,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抱有善意的天真其實很難得,團隊的確很很重要,這些想法陸續的浸透了她之前的執念。在隱約察覺到對顧澤的心意時,她就完全正視了這樣的態度,還因此對遲嘯鳴判斷一個人在遊戲裏是否有價值的時候,十分的生氣並且對那人敬而遠之。
可是這次的事情之後,自己因為誤會與顧澤漸行漸遠時,她的想法不自覺的又回到了最初,有價值的人才可以在這場遊戲裏活下去。
毫無疑問,她目前是最有價值的人。盡管受到三撥人的追擊,但是這越發證明她的重要性,對於設計者們的重要性,那些一直在背後做小動作不敢現身的人的威脅性,還有那些瀕臨絕望認為自己沒有能力闖過所有關卡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於那些人而言,這是自己還活著存在於這個遊戲裏的價值,於自己而言,這就是自己的負擔。可是隻有她想,負擔也是可以變成武器的。
她終於可以很坦然的承認自己是這個遊戲中的異類了。天才設計者們想要找到秘密通道活下去,普通遊戲者們想要通過全部關卡活下去並且拿到那筆讓他們幾輩子都花不完的獎金,唯獨自己,是金錢和活著都沒有辦法滿足的存在。
心都死了,重要的人不在了,金錢和生命也就沒用了。能夠填補她內心空洞的鮮血和仇恨。不僅僅是幕後者的鮮血,還有那些頂著和善的臉卻來設計她的人的鮮血。不僅僅是因為父母被殺產生的仇恨,還有她的人生被毀掉的仇恨,被判決為異類的仇恨,已經這些仇恨積累起來對這個遊戲的仇恨。
“價值。”
徐暖喃喃,又低笑了一聲,仇恨和怒意在胸腔裏橫衝直撞,搗毀著其他的內髒又拉扯著她的血管,往血液裏灌注深刻的情緒,這一切讓她笑出了生理鹽水。
日頭已經移到了西邊,漫天的晚霞帶著絢麗的顏色,垂掛下來的雲彩呈現出一種柔和,可惜安撫不到徐暖變得極端的心情。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間,她腦海裏浮現出了顧澤的臉,可是很快,那張臉就成為黑暗。
徐暖並不是自願醒過來的,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以及那些傷口上的感覺是非常不美妙的。盡管她因為疲憊想要再次睡過去,但是看到霧蒙蒙的天以及雖然昏暗但是象征著這是白日的光線,她還是雙手撐地坐起來了。
坐起來的那瞬間,她又癱倒在地。
沒有進食帶來的饑餓感,傷口淋到雨水導致傷口發現再導致她開始發燒,渾身開始發燙,肚皮卻是在抗議。
徐暖幹脆坐在地上,仰著頭張開嘴,以雨水來解渴,雖然她懷疑這些雨水可是飽含著非常多的對人體不好的成分,但是不想脫水死亡的她此刻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雨水暫時滋潤了她,順便還把她那張有著不少汙痕的臉洗刷幹淨了,不過臉上那些細小的劃傷帶來的痛楚讓她有些不耐煩的閉上了眼睛。
在恢複了一點力氣後,徐暖終於可以站起來,手扶著那些樹,踉蹌的前行,已經過去一天一夜,她稍稍對那個極其危險的董克用放下心來。同時她認為在這大雨之中,每個人的視野都會變小,自己相對而言比昨日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