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冷的風刮在臉上生疼,還有些許順著衣服縫隙侵入,帶走了為數不多的暖意。因為過於快速的跑動,風聲被放大了,如同許久之前的那次逃跑一樣,風聲呼嘯,震得她耳膜疼。心跳聲和風聲混在了一起,為她奏起了悔恨的樂曲。
顧澤,你一定不能出事!
徐暖這才明白,顧澤曾經說過的驚喜是指什麼。她不想要永遠都達不到的承諾,也不想要帶著血色的驚喜。
在離開臨時休息場所後,徐暖隻能憑著自己的記憶去尋找顧澤的蹤跡。方向是大概的,原本她以為自己很可能會與顧澤錯開,結果看到了顧澤留下的標記。標記並不多,顏色也很淺,像是匆忙之中留下的。
果然,顧澤早就料到她會跑出來找他,又或者說,上午顧澤定下的時間就是一個讓她出來的信號,她稍晚一步才領會過來。而就在此刻她意識到,比起對知道真相的期待,她更擔心的是顧澤的安危,她晚了一步才出來,在這段時間裏,是否會發生變故?
她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在沿著少得可憐的標記前行時,她穿過了大片的灌木,也路過了許多很隱晦已經使用過的陷阱,最後她停留在一片草叢跟前。
大部分的雜草有被壓倒的痕跡,些許草上沾滿鮮血,有的雜草被砍斷,最重要的是,徐暖發現顧澤隨身攜帶的短刀落在了草叢深處。
顧澤與人在此處廝打過,而顧澤的短刀遺落在這,表麵看上去是顧澤處於下風。
心就開始‘突突’的跳,在瞬間的懊悔滑過心頭的時候徐暖就想去尋找顧澤留下的標記,追上去。
再無標記的痕跡,這不是一件好事情。
冷靜!冷靜!顧澤是如此厲害的人,他肯定是不會有事的,也許他是追著某個人離開了。
徐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撿起了草從之中的短刀,在彎腰低頭的時候,她聽到了喘息聲,是從她跟前的灌木叢裏傳出來的。
有人受傷了?
會是顧澤嗎?
徐暖壓下自己跑過去的衝動,讓自己冷靜下來,手裏拿著那把還在淌血的短刀,輕手輕腳的靠近那片灌木叢,彎下腰,徐暖以保證對方看不到自己的姿勢一點點的撥開灌木叢,她的一隻腳是朝著反方向的,準備一發現不對勁就快速跑開。
喘息聲越來越明顯,視野越來越清晰。
入目的是一條長而扭曲的血跡,是有人爬行留下來的,視線再放遠一些,是一個正在側著身子爬動的人,一個熟人。
與記憶裏沒有太大差別的土黃色衝鋒衣,極短的頭發,普通的眉眼,留著老氣的胡子,以及那與蛇一般冰冷黏著的眼神。
寧天寒!
她瞬間明了,這就是顧澤送給自己的驚喜,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找到質問威脅的人,就以重傷的方式出現在了自己的跟前。
寧天寒被顧澤重傷到了,右手明顯脫臼了,如同沒有骨頭般垂落在地,左手也有傷,因此才隻能靠身體的蠕動前行。
背部有一道很長的劃傷,鮮血正在往外湧,腿部不自然的蜷縮,並不是被短刀傷到,徐暖想到了那些明顯是出自於顧澤之手的陷阱。
寧天寒明顯是沒有抵抗她的能力了,徐暖也不再躲藏,而是拿著短刀走出來了。
聽到腳步聲,寧天寒驚恐的回頭,發現來人是徐暖後,眼底快速的閃過一道異色,麵上的驚懼也少了不少。
“嗬嗬。”
不等徐暖說話,寧天寒就先開口,笑聲如同電影裏的女巫,讓人不寒而栗。
“原來如此,那個男人沒有告訴你他的計劃。”
徐暖眯著眼盯著寧天寒看,沒說話,她就發現顧澤的身手是很厲害的,如果寧天寒被傷成這樣了,她也就不用擔心顧澤了。隻是,顧澤去哪兒了呢?
“沒有告訴我計劃的話,我怎麼會出現在這?”
她知道寧天寒是一個狡詐陰險的人,先開口也不過是先發製人,想讓她離開去找顧澤罷了。
她才不會中計,如今寧天寒是魚肉,她是刀俎,問出張嘯的下落,他們的目的,是遲早的事情了。
這個驚喜,她很滿意,感謝的話就之後再說,她這會需要的逼問寧天寒,以及,解決掉寧天寒。
徐暖拿著刀靠近寧天寒,在他身邊蹲下來,發現寧天寒想要逃脫的時候,又紮了他一刀。
這個人曾經毫不留情的把自己推下了山崖,這個人曾經背信棄義殺死了饒聽雪,這個是張嘯的走狗,這個人,有槍?
陡然意識到什麼的徐暖拽住了寧天寒的衣領子,想要搜尋那個厲害的武器,對上寧天寒帶著笑意的眼睛時,又停住了。
“你果然不知道顧澤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