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的夜,是常人難以忍受的,即便他們住在帳篷裏,也能夠感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寒意。
因為這樣的寒冷和白日裏得出的結論,徐暖睡不著。
同一個帳篷不遠處,何敏和鄧茵茵的呼吸都很平穩,沒有異樣。
身上的傷口最喜歡的就是在入夜的時候來糾纏,來自各處的疼痛翻攪著她的血肉,名為痛苦的蟲子在她的骨頭裏鬧騰。無論是緊了緊衣服,還是抱著睡袋,她都沒有辦法抵抗這樣的痛苦。她想到的是,不止她一個人被這樣的痛苦纏身,在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就算可以安全的離開遊戲,最後也會留下很多的後遺症。傷口沒有及時處理受到了感染,那些病菌等蟄伏在人體之內等到爆發的那一日。受傷的骨頭都是自己痊愈的,可能因為沒有及時矯正而變形之後還可能落得個殘疾。
盡管她預料到之後她的身體就糟糕得不像樣子,但是如果可以活著,總歸是好的。能和那個人一起活著,那就更好了。
思緒一旦飄遠,徐暖就更加睡不著了,睡袋裏還是冷的,寒意都往身上鑽,徐暖有些忍受不了。這樣的話,她還是不如出去運動下讓身體暖起來。
徐暖是個行動派,一旦打定主意就會馬上行動。輕手輕腳的爬起來,徐暖整理了下衣服,確定短刀和手電筒都帶著後,就出了帳篷。
月光皎潔,又因為是地處冰川高空,竟然也與冰川一樣,泛著寒意,看著就想打個冷戰。
看到隔壁安靜的帳篷,徐暖想了想,還是沒有打開手電筒,而是借著月光稍稍走遠了一些。雖然很想在這個時候與顧澤默契一次,但是她寧願顧澤此刻是在好好的休息,而不是像她一般犯傻。
靜寂的夜裏,腳落在雪地上的聲音也變得很明顯,徐暖慶幸自己是稍稍遠離了宿營地。當然,她也沒有大膽到徹底遠離宿營地,她很清楚自己是有幾斤幾兩的,不會在這個微妙時刻犯傻。
慢跑了一會後,徐暖感覺自己的身體熱起來了,正尋思著往回跑的時候,再一次察覺到了一股視線,似曾相識的視線。
自己再次被人監視了,徐暖放緩了腳步,努力裝作很正常的往回走。在遊戲裏待久了她都被訓練處野獸般的敏銳,也就知道這道視線是非常平和的。
暗處的那人並不打算傷害她,隻是單純的盯著她。這樣的感覺,在友情之林也有過一次,徐暖突然就想到了那個迎著月光奔跑的瘦弱男人。
會是同一個人嗎?
徐暖抿唇,腳步放得很慢了。
友情之林的那人最後是沒有傷害她的,那麼監視她的目的是什麼?而當時顧澤在找到自己後說過沒有看到什麼人影,這又是怎麼回事?
那個時候她處於混沌的狀態,體力不支,沒有辦法與那個瘦弱的男人相抗衡,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她體力充沛,且再次捕捉到那股視線,真要搏一搏,她勝出的幾率很大。
第一批遊戲者中的設計師們想要知道秘密通道在哪,與董克用一批的人想要知道蘇子杭留下的東西在哪,還有想要殺害她的人。來著應該不屬於這其中的任何一批,那她就更加好奇來者的目的了。
不傷害她的話,見一麵交換情報也是不錯的。
有這麼一瞬間,徐暖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腳步也就停了下來。
視線落在不遠處顧澤所在的帳篷時,她又微微一笑,繼續往前走。
她不能冒險,顧澤在等她,她不能將自己置於任何危險的地方。與顧澤坦白後,她做起事來總會因為顧及顧澤而束手束腳,她沒有因此感到煩躁不滿,而是滿足。惦記著一個人的滋味,被人惦記的滋味,會讓她在這個遊戲裏更有動力。
清晨,日光傾灑在這片冰川,白色與金色交織,又是一幅美輪美奐的景色。
徐暖悄悄打了一個嗬欠,立馬就被走過來的顧澤發現了。
“沒休息好?”
顧澤皺眉,伸手探了探徐暖的額頭,發現溫度正常後又整理了下徐暖的衣領。這會其他人也出了帳篷,一邊把帳篷收起來一邊注意這邊的動作。
察覺到其他人的視線,臉皮其實很薄的徐暖趕緊伸手扒拉下顧澤的右手,她手上的兩枚尾戒恰好與顧澤的撞擊在一起了。
低垂下頭的徐暖沒有注意到顧澤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霾,等到她再抬起頭時,顧澤還是嘴唇含笑的看著她。
兩人往大部隊的方向走時,恰好聽到鄧茵茵和何敏正在談論第三批遊戲者獲得的尾戒的事情,鄧茵茵正在向何敏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