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2 / 3)

靜默一刻,直到那位小個子不見影了,劉揚才艱難地轉回身,語帶警告,“沂泱,她隻是一個普通女孩而已。”噩夢,恐將再次重複上演。

“我要她。”凝著穀長安離去的方向,唐沂泱眸中的空洞一如往常,但卻又有一股狂熱在快速凝集。

“她同——梅清沒有一丁點的相似之處!”隻除了——

“有!她有梅梅的聲音!”他魂牽夢索,他夜夜夢中的天籟。

“那不是梅清的聲音!”忍不住地握緊唐沂泱的雙肩狠狠用力,“那隻是你的幻聽而已。沂泱,清醒過來吧!梅清已死了,死了!你想想,你好好想一想,這八年,你做的還不夠嗎?你還要再瘋狂到什麼時候?!”

八年來,唐沂泱如瘋似狂,瘋狂地尋找著梅清的影子:眼睛相似的,他要;頭發相似的,他要;紅唇相似的,他要;甚至,僅為了與梅清身上相同位置的一顆小痣的,他也要!

他的熱情如火,將他的獵物輕易地收納於掌中,任他於取於求;他的冷漠無情,三兩天便膩了的撒手一丟,又傷透了多少深陷的女兒心。

“沂泱,梅清死了,她若在世,也絕不會希望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梅梅沒死!”唐沂泱雙手用力一揮,將握住雙肩的手一把震開,“她沒有死!她永遠活著,她永遠活在我這裏!”大手緊握成拳,用力地捶往胸口,俊秀的臉龐上青筋欲爆,眸中燃起熊熊烈火,“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梅梅!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自己,決不原諒!”他用力喘息,熾烈的烏眸緊緊盯向貼心好友,“阿揚,我要那個女人。幫我,請你幫我!”

他自責,他要贖罪,他要將沒能給梅梅的一切幸福,全部獻給那些與梅梅相似的女人。

“沂泱——”無力地坐在地上,劉揚再無勸的氣力,“清醒一下吧!那是意外,誰都不怨。”要怨,也隻能怨上蒼,是他一個惡意的玩笑,讓剛成婚的少年愛侶陰陽兩隔。

“好,我再幫你一次,這是最後一次了!”劉揚閉目長歎,“我會摸清這個女孩的一切。”他的心也已變冷,為了好友,他將又一次充當劊子手,將又一個的無辜女孩推入人為的夢幻浪漫,再親手將她的心中夢幻狠心打碎。

這惡意的玩笑,上天幾時才肯收手?

屬於唐沂泱的幸福,又在哪裏?

“一切交與你了。”

換好便服挽著新娘子步出宴客的主廳,唐沂泱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要好好把握,才不肯將時間浪費在無聊地與人寒暄之上。憶起八年前與梅清未及洞房便相隔陰陽,心中一黯。

“那是自然啦!”劉揚擺擺手,嬉笑著朝新娘子眨眨眼,“長安,要多承受一點了,噢?”意有所指,羞紅了穀長安的圓臉。

“阿揚!”唐沂泱笑著瞪好友一眼,低頭柔聲相勸,“長安,別理這個瘋子,咱們走吧。”

“劉大哥再見。”衝劉揚揮揮手,長安順從地跟在唐沂泱身旁,從旁門溜出飯店,走了兩步,忽回頭俏皮一笑,“劉大哥,今晚的美女不少,你的桃花不要亂砸一氣喲!噢——”學他的語氣,聲音拉得長長的。

“穀長安!”劉揚咬牙一笑,卻也無可奈何。誰叫他今晚好死不死的是婚禮上的惟一男儐,身負安慰失意女人們的重大責任。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就不要再鬥嘴了!”拍拍正大做鬼臉的新娘子,唐沂泱故意重重歎一口氣,“老婆,今夜我才是你應該注目的焦點吧?”她不該忘記了今日是兩人的新婚大喜之日吧?

“我、我知道啊!”一下子由俏皮小女人又變成了羞答答的小娘子,長安低頭微笑,“唐大哥,對不起啦!”

“為什麼要講對不起?”大掌輕握住那熱燙的素手,唐沂泱與長安順著鬆林道漫步,“長安,你嫁了我,我要了你,咱們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需要客氣的,記住了嗎?”

“嗯。”相握的兩手隨著腳步一搖一搖的,心也在風中飄啊飄,好似在夢中飛。她,嫁給了唐、沂、泱!

一個小小的平凡人,竟嫁給了世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孰夢?非夢?

“想什麼呢,笑得這麼甜?”側首望著身旁並行的小女人,三個月前他和她甚至是素不相識,而今卻已是他的妻子,他也笑了,“今晚的洞房花燭夜?”微俯身,將炙唇貼上長安的耳際。

“呀!”一下子跳開一步,對他時不時的親密還是不太適應,“唐、唐大哥,有人會看到啦!”這是人來人往的大街耶。

“怕什麼?”手勁一吐,將小女人扯進懷裏,大掌纏上她的腰,“你看,哪一對情侶不是親親熱熱的?再者,咱們是夫妻了,對不對?”

“可、可我還是不太習慣啦。”幾乎將臉埋進那寬厚的胸膛,長安低聲咕噥。

“什麼?大聲一些好嗎?”好笑地摟著小女人繼續前行,唐沂泱柔聲地安撫害羞的妻子,“累不累?今日站了一整天。”身為唐氏紅陽集團的惟一繼承者,婚禮自然是隆重有之,熱鬧有之,奢華有之,賓客多之數不勝數。

難為了長安,不喜熱鬧的她,卻要陪他在鎂光燈下讓數之不盡的陌生人評頭論足。

“還好啦。”素手悄悄覆上腰間的大手,她輕笑,“唐大哥,你累不累?”從早到晚作為新娘子的她,至少在更換禮服時能坐下休息一刻,而他,卻沒有她的好命。一整天,站在他身旁,看唐大哥含笑與許多的來客交談,無一點的不耐,她就好佩服。

“我早習慣了!長安,你喊我什麼?”挑眉。

“唐大哥呀!”她也挑眉,她一直這麼稱呼他的啊,從兩人第一次見麵時起。

“還唐大哥?”含笑望著她,伸指捏捏她的圓潤鼻頭,似笑非笑,“咱們如今是夫妻啦。”

“那又怎樣?”皺皺鼻,緊張的情緒漸漸放鬆下來。嘻,唐大哥。

“怎樣?”複挑眉一笑,“長安,你很不敬業哦。”

“可我喊習慣了啊。”她嘟唇。

“不行,換一個稱呼。”長指劃過那紅潤的唇,他暗歎,他的妻……

“嗯——”歪頭細思,眸子一轉,眼一亮,“大哥!”

“大哥?”唐沂泱險些大笑,“長安,我可不想讓別人錯認了我們的關係。”長指頂高她圓圓的下頜,炙烈的眸一眨也不眨,“喚我沂泱或——泱。”

“不。”想也不想就否決,差點在那炙烈的視線下融成一攤春水。

“不?為什麼?”露出整齊的白齒,剛硬的唇角上勾成弧。

“我最愛喚你‘唐大哥’啦,不改!”

“哦?”不由止下步子,唐沂泱低首,貼上那小巧的元寶耳,“今晚我倆共度洞房花燭時,喊唐大哥,你不覺得別扭嗎?”意亂情迷地想聽她的羞澀笑語。啊,他最愛的笑聲,他最愛的。

“不要講啦!”轟——臉上頓時燃起萬丈大火,耳上那炙熱的氣息讓她不由得心慌神顫,“唐、唐大哥,我餓啦!”再同他扯下去,她怕會真的燒起來。

“餓了?”歎息著擁緊臉紅了的小女人,他繼續前行,住所已在不遠處,“等一下到家再吃飯,好不好?”不再繼續先前的話題,怕小妻子真的羞昏過去。

“啊——”眼珠子一溜,長安止住前行的步子。

“怎麼了?”

“我想起來了!從這個路口向東轉,就是一條夜市小吃街耶!咱們去那裏吃好不好?”乞求的烏眸可憐地瞅向身旁高大的男子。

“不好。”他想也不想地拒絕,那所謂的夜市豈是他這般的天之驕子去的地方?他不會自降身價的。從小所受的貴族教育,階級之分早已深植內心。

“為什麼?”她賴著不走。

“你說呢?”哼一哼,“長安,請你敬業一點好不好呀?你不會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而你和我又是什麼身份吧?”

“啊——”一把捂住大張的唇,她歉意地笑笑,討好地說,“唐大哥,不好意思耶!”她大概是全天下最脫線的新娘子吧?

“喲,終於知道不好意思了?”笑睨她一眼,用指敲敲她的小腦瓜,唐沂泱擁她步入大廈,掏出磁卡刷開電梯,將她推進去,按下三十層鍵,忍不住地笑開,“等一下用行動向我表示歉意就行了。”娶一位少根筋的小妻子,對他,或對她,也許都不是壞事。

“唐大哥!”鼓起臉頰瞪他。

“好、好,我投降,我投降,成了吧?”飛快地啄一下那張紅唇,誘她繼續講話,“真餓了?”

“是啊,從昨天晚上我就緊張得吃不下一丁點的東西耶!”因為從沒經曆過那種大場麵嘛!

“啊,好可憐。”撫過那水潤的圓臉,唐沂泱歎笑著攬腰抱起她,“好,我煮飯給你吃,成不成?”將小女人抱出電梯,步到這一層惟一的門前。

雕花的木製大門,靜靜合在一起,等著他和她一起開啟,一起步入生命中一處新的世界。

“放我下來啦,唐大哥。”意思意思地說說,樂得不用再走路,一整日穿著高鞋子,並不是很好受的。

“抱新娘子入洞房是身為老公的義務喲。”按下密碼,打開鎖,唐沂泱抱著長安跨進大門,打開燈控開關,頓時一屋子的柔和燈光籠住了他和她。

“歡迎來到咱們的家。”他輕笑,烏炙的眸光,猶如滿室的柔光,盡悉籠在她身上。

上百平米的住宅,布置風格簡明輕快,黑白間置的家具,猶如歡快的音律,靜靜流淌著。

“滿意嗎?要不要先參觀一下呀?”住所離他的紅陽集團總部很近,步行隻需四五分鍾便到。自他入主紅陽,便居於此,唐氏大宅,除非有事,否則他很少回去。唐氏父母,對他的心結很清楚,倒是常來看他。

“不用啦!”張大眼好奇地瞅四周一眼,吐吐粉舌,“哇噻!這麼大的空間,要怎樣才能打掃完呀?”她家僅是小康之家,在鄉下,住房雖寬裕,但終究不能與此相比。

“要不然我從大宅調一名傭人過來?平日我有請鍾點工,每三天替我打掃一次的。”抱著她走進臥室,“以後有勞唐太太費心了。”

“沒問題,我很能幹的!”眨眨烏眸,她誇下海口。嘻,唐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