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魔法師。對這一點,我一直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現在,我對此深信不疑。因為我忽然之間想起最後的一次開學典禮上的事情。
我說過,開學典禮一直都是老一套,不一樣的是主席台上總在變換著新的麵孔。高年級的男生們最想看到的是漂亮的小妹妹代表新生發言,低年級的女生最想看見帥氣的師兄們代表畢業生發言。對於中學來說,我們有初三和高三兩個畢業年級和初一高一兩個新生年級。所以看俊男和美女的機會更多。
很不幸,台上那個主持典禮的小頭目還是去年的那個,他在這個位置已經連續三年了。大家看他看得有些審美疲勞,可是他似乎並不知道——所有傻瓜都這樣——油光水滑的小分頭,黑色筆挺的西裝,水紅色帶碎花的領帶,擦得鋥亮的皮鞋。標準的娘娘腔,而且是最膩歪人的那一種。據知情人士透露,此君的座右銘就是:“頭可斷,發型不能亂,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擦油。”另據可靠消息,此人衣兜裏居然常備鏡子和小梳子之類的東西,實在BT。
我必須說明,他是我的“偶像”——嘔吐的對象。但是我必須忍著,因為老師們喜歡他——他是個MP人——喜歡拍馬屁的人。
“親愛的,你還是魔法師嗎?”陳子寒的聲音。我回頭看看她,她正在隊伍裏走來走去,執行她班長的責任。不過我知道她又在使用那個“密語無聲”跟誰說話呢。
“沒錯,我也覺得他很惡心!”張葉的聲音,她此刻正在做嘔吐狀。
“修理他!”張丹也參加進來,“嚴重同意!不過我希望,被修理的還有那個裝模作樣的主任,因為他的肚子太腐敗了。”
“沒錯,就會膩味小姑娘,而且超擅長吹牛,連老師們都討厭他。”
“還有那個老妖婆!”我心裏想著那個年歲很大的女人,整天竄上跳下,無所不能的精神病。就是她罰我大雪天到學校排練,實在可惡。
“楊小靜,你想起她讓你大雪天來學校排練的事了?”
“天呀,張葉,你的讀心術又進步了!”張丹不動聲色地傳遞消息,“楊小靜,還不快動手?開學典禮結束了。”
“幹嘛我動手?”我挺不情願地用密語無聲地問她們。
“因為是你第一個表現出不耐煩的。”陳子寒提醒我。
沒錯,在典禮剛開始的時候我就跟陳子寒說了我討厭這種走形式的、老掉牙的儀式。於是我舉手,大聲說:“陳子寒,我不舒服。”
陳子寒衝我擠擠眼睛,“你回教室吧,反正你身體不好。”
我轉身,離開隊伍,在走進樓門的一刹那,我召喚出魔杖,把自己隱身了。
然後,我很快地走到主席台旁邊,首先把魔杖對準了那個正在賣力“演出”的MP人:“花粉風,讓這個我討厭的人不停打噴嚏!”
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他先是愣了一下,鼻子抽了一下,然後使勁往上皺……然後,鼻孔變大——一切準備工作完成後,演出開始了!一個無與倫比、特點鮮明的噴嚏經過麥克的成倍放大後,驚天動地、氣壯山河地爆發了!“啊——嚏——”
我感覺教學樓晃了一下,所有的玻璃窗嘩啦一聲。“啊——嚏——啊——嚏——啊——嚏——啊——嚏——啊——嚏——”連續不斷氣勢如虹的噴嚏,把所有的同學和老師都驚著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不歇氣地打噴嚏。好長時間以後,一個高年級的男生突然喊了一聲:“這哥們兒太強了!都五十多個了!”他這一喊,大家恍然大悟——這是一個多麼有創意的,而且需要高超演技的表演啊!機會不能錯過,於是大家一起聚精會神地開始幫他數噴嚏。台下一個備場的小師妹惋惜地說:“多好的發型啊,都亂了!”
事件的結果是,很久以後的某天,大家還在討論:那個牛人怎麼能不歇氣地打了九十多個噴嚏的?那至少得奧特曼一級的了。
噴嚏事件隻是開頭。
開學第二天,我又製造了一起大事件,使得全校師生在廣播裏聽到了腐敗肚子的主任背後議論校長無能的高論。整整十分鍾,同學們第一次欣賞到了現場直播的真心話脫口秀。
開學第三天,管課外活動的那個老女人製定的樂團訓練計劃使得樂團的指揮第一次感到了絕望——我們本學期將集中力量完成柴可夫斯基的《命運交響曲》和貝多芬的《藍色多瑙河》。可愛的指揮憤怒地衝進了校長辦公室理論——於是校長的臉色很難看。
這兩件事的結果是,兩位主任的日子很難過。
我很開心。作為一個魔法師,我幹了別人都想幹可是幹不了的事。現在回憶起來還覺得很自豪——一個好的魔法師應該是這樣的,義不容辭地主持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