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葉帙有危險。”
司南坐在計程車裏，一邊指揮著司機跟上葉帙所在的車輛，一邊打電話通知蓮。
是她太大意了。沒想到對方會在盯緊喬喬的同時還能對葉帙有所行動，從而導致自己的行動慢了一步，被人把葉帙從監視嚴密的家裏帶了出來。
司南緊盯著前方幾十米遠的一輛車，握著手機的手微緊了緊。她並沒有刻意隱藏蹤跡，對方很顯然已經發現了她，卻依然表現得不緊不慢，甚至在她坐的車被紅燈截住的時候還會很好心地放慢速度，好等她跟上，真是夠知情識趣的。
好吧，既然彼此都有著足夠的默契，那她就隻好耐下心來，看看對方所挑選的對決場地到底如何了。
她可沒有忘記，對方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葉帙，而是她自己呢。
司南在跟蓮大致說了一下現在兩輛車的行進方向後，就沒有再分心去聯絡了。她身上攜帶著相當精密的追蹤裝置，即使兩人之間斷了聯係，蓮也能輕易地找到她的位置。當初她和葉帙被綁到城郊去的時候，蓮就是這樣找到他們的，所以她並不擔心。
正當司南以為對方暫時不會有什麼別的動作的時候，前麵的那輛車卻突然地加快了速度，瞬間便消失不見。司南一愣之後頓時急了，趕緊叫司機快速跟上去，無奈在濃重的夜色之下根本難以辨清遠方的車輛，一時間完全找不到目標的蹤影。
正茫然之際，司南眼尖地看見右側一個交流道的岔路口一掠而過，她便冷靜了下來，再仔細觀察了下周圍的環境，已大致明白對方這番行動的含義。在這一帶有一個頗有名氣的街邊公園，麵積挺大的，晚上熱不熱鬧不太清楚，但應該也會有比較僻靜的角落。在車水馬龍的城市裏想要找一處適合談判或打架的隱秘地方不容易啊，晚上的公園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了。
鬱悶地讓司機調頭往回走，司南又沉思起來。看對方之前的行動模式，不像是會搞這種小動作的人，他完全可以像剛才那樣一直讓自己尾隨其後跟入公園就好了的，難道他就對她這麼有信心，相信她就一定能判斷出那街心公園就是目的地？萬一她判斷錯誤了呢？這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不，應該不會。從對方的表現看來，在這道上混也絕對不是一年兩年的了，甚至可以說是相當有經驗的老手。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他作出這樣的行動是必要的，而且是非常必要。
從結果來看，這行動直接導致了她進公園的時間被拖延，也就是說，在兩人之間造成了一個時間差。而這一點時間，已經足夠讓一個不笨的人布置很多東西了。
對方絕對不笨，而且還很聰明。隻是不知道他所做的布置到底是用來對付誰的。蓮上次跟他們的人打了一架，毫無疑問已經是曝光了的，以她的實力說實話不管對任何人而言都會是個不小的威脅，對方這次不可能不做相應的準備。
這麼說，她還是孤軍奮戰的可能性比較大啊。司南無奈地一笑。不知葉帙怎麼樣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上次抓他們的時候，還是很文明的，似乎沒有要折磨人質的意思。
司南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色，臉上現出了少見的認真。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柔劃過，似乎很快消失，又仿佛融入了那雙夜色的眼眸中。
“我見過你。”
司南站在青年麵前，很肯定地說。
在公園路燈的映照下，司南總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目前的處境。雖然身處於對方所選擇的場地，但很顯然他並沒有比自己多占據多少優勢。雙方都是隻有一個人，隻除了人質這一點——葉帙正反綁著雙手側躺在草地上，看著像是被打暈了。
強迫著把視線拉回到青年的身上，細細地打量。他大概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模樣還算過得去，但也不是普遍意義上那種帥哥美男級別的。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全身上下正散發著一種十分濃烈的氣息，無論如何也抹不掉、驅不散的……頹廢的氣息。
司南皺了眉。不錯，就是頹廢。雖然他看起來把自己打理得還行，衣衫整潔，沒什麼胡渣頭發也不淩亂，可依然掩蓋不了那強烈的頹廢感。
頹廢到了……近乎絕望。
這個男人就是給人這樣一種感覺。
“……程踞？”她想起來了。她的確是見過他的，而且是當著莉絲的麵。隻不過她那次隻匆匆看了一眼，莉絲甚至沒有正式介紹他們認識。當時莉絲隻是叫他“程踞”，但後來她知道了，這個人，與莉絲一樣，同樣為天一門做事——他也是十三令。
但她對他的印象卻很深刻。因為，當時這個人盡管表現淡淡，身上卻有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傲氣，讓他那不太出色的五官，煥發出了眩目的光彩。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看著青年不置可否的態度，司南忽然加了一句。
青年眼神一黯，隨即收回了同樣在打量的視線，沒有回答她的疑問，隻淡淡地說了一句，“你是蜘蛛，對吧。”
“是。”司南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直直迎上他的目光，坦然而又堅定。讓青年微微一愣。
“……絲蘿唯一的弟子。”他這樣說完，然後又沉默了，看向她的眼神很複雜。
司南看著他，忽然明白了。險些衝出口想要質問的話語硬生生地吞了回來，變幻為口中一絲了然的語氣。“我其實很想問你為什麼，也很想知道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結果會是如何。可是現在我想，我已經知道你的選擇了。因為你的眼睛裏隻有痛苦，沒有猶豫。”
青年聞言，猛地看向她，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任何的話語。司南笑了，語氣平靜，一字一句四平八穩地開口：
“事情的一開始，是天一門裏剛繳獲的一批新品種搖頭丸的失竊。當時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隻是一起普通的盜竊事件，畢竟之前天一門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可是之後過了不久，這批搖頭丸就突然地出現在了本市一個鬆散的混混集團手中並開始了販賣。而且同時這些人還得到了一個指令，就是要抓住一個會出現在他們交易場所附近並佩戴著特定銀色手鐲的年輕女性。”
“這樣說吧，就現在看來，似乎是你這個熟悉天一門內部運作的人盜取了新品種的搖頭丸，並以此為資本要求小集團成員聽從你的命令為你做事。而之所以選擇這樣一個鬆散的混混集團，除了這些人比較好掌控之外，也是因為你了解明月堂的實力，不願意太明目張膽地行動引起明月堂的注意從而對你的行事造成阻礙吧。”
“之前我們一直很困惑，想不明白你一些矛盾的表現。似乎對我的經曆有著相當程度的了解但又對我個人非常陌生。現在我算是知道了。你知道有我這個人的存在，以前又曾和莉絲搭檔過，自然清楚莉絲曾經使用後來又傳給了我的武器，但你卻並不認識我，或許我們曾經見過，卻沒有留下什麼印象。因此你才會通過手鐲來辨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