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葛吃了三根薯條後以牙還牙，“我不得不承認，你說的所有話裏麵，以上兩句算是最有水平的了。”
“呃，其實，這個橋段是某本書上看來的。”友琪生性謙虛，不敢掠美。
小葛啜了一口檸檬茶，頗有深意地點頭說：“果然。”
“什麼果然？”
小葛笑而不答，那個樣子看起來像是什麼壞事得逞了，友琪直到睡覺前才猛然間福至心靈，領悟到這臭小子是在說她說的話都很沒水平，於是半夜簡母起來上廁所，都聽到女兒在喃喃罵著“大姐頭我一定給你好看”。
此為後話，當時的情況依然是小葛偷樂，友琪茫然。欺負如此純良的一個大女生，讓小葛心裏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他主動扯開話題，問：“你是怎麼會在書店工作的？”
“我以前經常跑去那邊站著看白書，有一天店門口貼出了招人的告示，我覺得那豈不是公私兩便，於是就去應征，老板很爽快地錄取了我，並且告訴我主要工作是把所有的書都加上塑料封套，並且時刻注意阻止客人把封套給拆出來。他說之所以招我是因為我是慣犯，比較了解看白書讀者的心態，督促效果肯定好。”
看她咬著薯條一臉不甘的樣子，小葛忍笑問：“最後任務完成得怎麼樣？”
“我像一隻忠實的警犬一樣巡邏緝盜，三個月內沒有一個試圖拆開封套的人得逞哦。”遙想往昔崢嶸歲月，友琪顯得得意非常。
小葛也是會偶爾跑到書店，把最新一期西點雜誌翻完，判定沒有買的價值，就甩手走掉的人，今天似乎也在晚風書屋幹了同樣的事情。想象自己的行為如果被人揭破，場麵多少會有些難看，推己及人，他問：“你難道不會感同身受，明白看白書而不得的痛苦，所以放他們一馬嗎？”
“電視裏不是經常有這種台詞嗎？‘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友琪把這句用了幾千年還曆久彌新的台詞，以充滿哀怨的口吻念出來，“我當時就是這種心態啦。”
原來看起來很大方的她，還是會有小心眼的，並且沒有絲毫掩藏起來的意思。小葛看她的目光更溫和上幾分，忽然想到，“可是我今天去的時候，你們並沒有阻止我看白書啊。”
“那是因為老板發現雖然‘阻止人看白書大作戰’成功了，但是店裏的營業額不升反降，上門的客人也越來越少。後來他都會放一本樣書供人翻閱，把其他的都套上封皮。”
小葛點頭，“你老板和同事是在談戀愛嗎？”
“怎麼說呢？”友琪啜了一口飲料，“他倆算是落花必然有意，流水未必無情吧。”
小葛聽不明白，“按你的說法，那不就是兩情相悅？”難道說剛才的吵架是那兩人表達愛情的方法？
友琪歎口氣，“事情的唯一症結在於，我同事是外貌協會的，嫌老板不夠好看。”
“怎麼會？”他回憶剛才看見的店主，高大結實，五官端正，雖然“正常狀態”下好像陰沉了點，但以他作為同性的審美觀來看，應該算是很不錯的了。
“我同事喜歡傑尼斯係的纖細美少年，每次吵架都指著老板罵‘胖子’。”
小葛不解，“傑尼斯是什麼？”和迪斯尼有什麼關係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日本某個公司批量製造出來的偶像，每個據說都長得蠻中性的，我同事說他們是美麗而不是帥氣哦。”友琪頓了頓，為了加深他的理解，畫蛇添足了一句：“你那樣的也算。”
中性？美麗？小葛不悅地眯起了眼，“你同事有沒有說你是梁山係的？”
“那是啥？”
“黝黑健壯，暴躁豪放，肌肉糾結。”要說是李逵係張飛係的也可以。
友琪瞬間暴走，“我什麼時候有那種特質了？”
小葛氣定神閑地嚼了一口生菜，道：“從我開始有中性美麗這種見鬼的特質開始。”
友琪被可樂嗆到，咳了半天才憤憤然地用薯條指著他大吼：“喂！小孩子嘴不要那麼毒！”
“我很真誠啊。”小葛無辜地眨動眼睛，兩排長睫毛在眼瞼投下陰影。
友琪看得一時出了神，撇撇嘴，不情不願地說：“你不承認我也沒辦法。”可是，真的很有中性的味道啊，雖然是沒有半點娘娘腔的帥氣男孩子，但要說他美麗，也沒人會反對的吧。
小葛滿含警告地道：“隻要你把門口那幾棵柳樹拔起來，再衝去農貿市場，把所有豬肉販子全部打一遍，我就承認我是那個什麼傑尼斯係。”
於是她又變成魯智深了嗎？友琪鬱悶地咕噥：“之前明明還是很有禮貌的，現在說話這麼惡毒！”既然外貌無懈可擊，那麼就換成嫌棄他的內在好了。
“因為之前不熟啊。”小葛理所當然地說，一邊低頭把整片生菜扒出來先吃光，然後大口地啃漢堡。
“請讓我們永遠都不熟吧！阿門。”
“可是我同學都說熟了之後才會覺得我這個人比較好玩，麵對泛泛之交的話就高高在上端著架子似的，溫溫吞吞沒勁透頂。”他省略了同學說的最後一句：偏偏那種假惺惺的死樣子還特別能招女生，天理何在啊啊啊啊啊！
“切，你同學都賤賤的，比較喜歡被欺負嗎？”友琪不屑地抽出老北裏的大蔥扔掉。
“不談戀愛的話，每天除了上課就是自習，很多找不到女朋友的家夥日子過得很無聊，所以他們覺得我的存在能夠在他們灰暗的生命中播撒陽光和微笑。”小葛毫不在乎地說著自我吹噓的話，本意是惹來友琪攻擊力很弱卻意外很萌的吐槽，誰知道卻得到她充滿好奇的目光。
“你大學裏的生活是怎麼樣的？好玩嗎？”之前這家夥說過，他不顧父母的反對填了北方的一所名校，每年隻回家兩次。
“全中國的大學都差不多啊，你大學裏什麼樣子，我也是什麼樣子。別看我這麼帥，其實做人很安分的哦，從來都不花天酒地的！”
友琪向天翻個白眼，“我沒有上過大學，怎麼知道大學什麼樣？”
她這句話完全出乎小葛意料，“你……你開玩笑吧？”
“我真沒上過，這有啥玩笑不玩笑？”
她的語氣平常，但小葛還是覺得有些慌張，就像是窺見了什麼不堪的秘密一般。畢竟A算是教育相當發達的地方，在小葛的認知中，每個年輕人都應該念到大學至少大專畢業的。
“你高中畢業就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