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結束無所事事的中期實習生涯,讓看在老爹分上對自己恭恭敬敬,任憑遲到早退不敢吭半聲的單位領導在證明上蓋了個章,小葛就拍拍屁股離開了實習單位,留下一串敗家子富二代的差評。
接下來所剩不多的假期裏,小葛的重頭戲就是做西點以及看顧友琪的母親。在友琪的影響下,他已經有心想要修善和父親之間的關係,但是十多年的隔閡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消除的,他也不是那種可以突然之間衝上去抱住父親的脖子大喊“老爸老爸我愛你”的奔放兒子(附帶一提,這個餿主意是友琪想出來的),所以打算要經過通盤考慮,在一個適當的時間適當的地點,再和自家父親重修舊好,唔,基本就暫定在年底好了。
“其實你就是在拖延時間嘛。”友琪精準地道破玄機,然而小葛充耳不聞,細心地給簡母削梨中。
簡母含笑看著外皮在小葛手中,慢慢形成盤旋而下的完美卷曲,讚道:“小葛的手真靈活,才不像友琪,連皮都不會削,每次都是連著梨皮一起吃下去。”
“什麼啊!至少我會做可樂雞翅好不好?”
簡母還沒有說話,小葛就在一邊搶白:“你不是燒焦了嗎?”
“你怎麼知道?”友琪一愣,隨即將憎恨的目光殺向母親,“媽,這種無聊的事情你幹嗎跟他講?”
簡母笑而不答。
友琪瞪母親一眼,又向小葛挑釁:“你連怎麼做都不知道吧?從小吃著黍糕長大的葛童鞋?”
“你沒發現XX齋賣的除了黍糕餛飩燒賣之類的點心之外,還有炒菜嗎?我家裏常吃的特色菜,下次炒幾個給你嚐嚐。”小葛將梨切成薄片,用一種頗具層次感的方式擺進小碗裏,放在簡母的床頭櫃上。
“你、你根本就是男人裏的女人!”友琪痛切地指著他大叫。
又會做飯又會做點心還會削梨,這種男生的存在根本就是對全體女性的侮辱,做什麼病房裏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女人都那麼欣賞地看著他,還一副恨不相逢未嫁時的調調?
小葛站起身正要去洗手間,聽她這麼一說,停下腳步將人連拖帶拽地弄到身邊。
友琪掙脫不開,不爽地道:“你要幹嗎?”
小葛屈起一臂作大力水手狀,對她宣言:“向你證明我是男人中的男人!”
簡母和病友們早就噴笑出來,隻有友琪張著嘴茫然問:“怎麼證明?”
“純和蠢真的隻有一線之隔。”小葛放開她,受不了地搖頭進了洗手間。
小葛出來的時候,友琪似乎已經被母親“教育”過了,她一臉赧然地瞧著地板,感覺到小葛走進,抬起頭來,比了一個“鄙視你”的手勢,評價道:“惡心人!”
啥?他這樣就叫惡心,那某位“日看AV30片,不辭長做泥轟人的”室友要算什麼了啊?小葛心中大聲喊冤,順便決定以後可以更惡心一點,以便把她“那方麵”的神經培養到不用顯微鏡就能夠看清楚。
他正要說幾句話調戲,電話鈴聲響起。
友琪看他應付了幾聲就一臉為難地收線,不禁有些擔心地問:“出什麼事了?”
“我有個同學今天來A市。”
“大學同學嗎?”
小葛點頭,“說是要和我一起坐特快去學校。”
“那你快去準備招待人家啊,我媽現在壯得很,沒人看著也沒關係的,走吧走吧。”
簡母也勸說他去做自己的事情,“暑假本來就應該放鬆的,你整天待在醫院裏,阿姨都覺得不好意思了,既然有同學來,就陪人家去好好玩一玩吧,我這邊已經不要緊了。”
小葛看看簡母,又看看友琪,終於收拾了東西離開,“我把人安頓好就過來。”
友琪受不了地歎口氣,“所以說你真的不用這麼殷勤的啦,連我這個當女兒的都沒這麼掛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我弟弟呢。”
小葛帥氣地背起adidas的斜挎包,走到門口,回頭笑著說道:“我不想當你的弟弟,不過我的確想成為你的家人。”
“什麼意思?家人的話也隻有兄弟了啊。”友琪看著被他帶上的門生氣,“他明明比我小,難道還想當哥哥嗎?做人要不要這麼無恥啊。”
該病房4位病人,同時產生出一種大喊“子啊帶我走吧”的衝動。
這天小葛離開後,就沒有到醫院來,晚上打來電話,先問了簡母的情況,然後交代行程說快收攤了,準備帶同學一起去逛逛A市最繁華的商圈。
友琪把他的話一五一十轉述給母親,然後自以為算無遺策地評判說:“他大概是一直和父母不親近,所以有點像是補償心理一樣,對你很關心。”
簡母不置可否,暗想我怎麼生了你這個大笨蛋,如果我是隨便走在街上的一個中年婦女,他會這麼鞍前馬後地殷勤照料嗎?
友琪第一次見到小葛的那位同學是在夜市上,之前一直想當然地以為是個男生,結果看到的卻是裙擺搖搖的女孩子,一時間腦袋有點轉不過彎來。
小葛眼尖地瞧見她,連忙丟下攤子跑過來。
“你這個不孝女怎麼在這裏?留下伯母一個人待在醫院,自己出來哈皮,好狠的心呐!”
友琪些許的不自然被他完全自然且有害的言語抹平,掄起隨身小包往他肩膀上砸去,“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媽自己先溜出去玩了,我是被拋棄的人好不好?”
“她可以走來走去嗎?”簡母是個文靜的人,不過偶爾冒出來的突發奇想,已經能夠充分證明了這對母女間的血緣關係。
友琪攤手,“對於這種不合作的病人,醫生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他說下周一檢查報告出來,如果沒問題的話就可以出院了。我媽堅持認為肯定沒問題,所以用離院出走來抗議我們不肯讓她回家。”
“出院的時候叫我一聲。”
“沒事啦,東西我已經陸續拿回家了,我媽自己能走,我們隻要打個車回去就可以,你不用特地過來。”
“反正我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友琪踮起腳,從他的肩膀望過去,那個穿著優雅連衣裙的女孩子,也正在裝作不經意地頻頻看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