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今秋和陽西沉早早的出了門,一邊下樓,今秋一邊心有戚戚焉的問:“我們不是真的起自行車去爬美女峰吧?”
“你說呢?”
今秋頓住腳,咬唇道:“我是真的不會騎自行車。”
“然後呢?”陽西沉回頭仰望著她。
“如果真的是騎自行車去的話,我就不去了,你一個人去吧。”今秋鬱鬱不快的說。
“你是笨蛋?你不會,我可以搭你啊!”陽西沉走上來牽起她的手就往樓下走,那動作自然流暢毫無停滯,彷如吃飯睡覺一樣自然。可這明明是他們第一次牽手,當然,如果他們第一次見麵時如同達成協議的盟友握手不算的話。
今秋小小的心跳了一下,開始期待坐在單車後麵,在別人豔羨的目光中吹著風前往美女峰的浪漫之旅了。
可是,到了樓下今秋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原來,陽西沉一早不知從哪裏弄來一輛三輪車,沒錯,就是小鎮上常見的那種人力三輪車。
“你坐上麵,我搭你去山腳下,然後咱們再爬山。”陽西沉騎上車,回頭看著愣在原地的今秋,“上來啊。”
今秋實在不敢相信,她想象中的那種仿佛回到十七八歲的單車戀人浪漫之行,竟然會變成眼前的三輪車。
這算怎麼回事啊?他是踩三輪車的車夫,她是坐三輪車的懶客嗎?到了目的地,她是不是還得付他點兒車錢啊?
“還不上來?”陽西沉催促著。
今秋別扭了半天,終是不甘不願的爬上了車。
陽西沉蹬著三輪車駛出小區,嘴裏緩緩的說著:“以前見到過一個老人踩著三輪車載著老伴兒到處旅遊,我一直覺得那是我見到過的最浪漫的事。從那時候我就想著,有一天我也要踩著三輪車載著自己喜歡的人去旅遊。”說話間還回頭看了今秋一眼,那眼神竟是十分的溫柔。
因為逆著風,陽西沉又是對著前麵說的,坐在後麵的今秋壓根兒沒聽清他說什麼,隻得在後麵大叫:“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什麼。”陽西沉回頭衝著她微微一笑。
到了美女峰山腳下,陽西沉將三輪車寄放在一個小店鋪,然後和今秋兩人走路上山。
美女峰其實就是幾座相連的山峰象形而名,而這名來自於大文豪郭沫若。不過,今秋是怎麼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的。
美女峰,山高,路卻不陡。因為是大文豪故鄉的風景區,所以早早的就修了路,一路繞山緩坡。不過路程也因此而比實際的遠了很多。
走到半山腰,今秋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後半段路程,完全是陽西沉牽著她的手將她一路拖上去的。
待爬到山頂,不等走到石林景區,也不等找個茶座,甚至不等找塊幹淨的大石頭,今秋就直接就地趴下了。
“不行了,我再也走不動了。”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坐在地上一動也不肯動。
“你等一下,我去給你買瓶水來。”陽西沉無奈的看著她,本來想說背她走的,不過看樣子,她是累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的。
“嗯。”今秋繼續維持著毫無形象的坐姿,頭一歪,直接倒在地上了。
“你……唉。”實在看不過去想提醒一下,不過最終也隻能悉聽她的便了。
陽西沉買水也不知買到哪裏去了,反正,等今秋恢複精神的時候,他還沒回來。
今秋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四下張望了一陣,還是沒瞧見陽西沉的人影。想先去石林,卻又怕陽西沉回來見不到她,隻得無奈的在周圍轉悠。
山頂修了一個平台,有些房舍店麵,都是茶座、飯店之類的。北麵有一個修著及腰的雕花石欄的觀景台,從那兒可以看到不遠處的石林景區和小鎮全貌。
今秋見陽西沉遲遲不回來,閑來無事也便走到了這觀景台。
遠遠地,她發現觀景台上有個背影略帶熟悉。近了才認出,那人竟是傅流年。
他站在觀景台上,微仰著頭眺望遠方。雙手自然下垂,身體保持著一動不動的狀態,仿佛老僧入定。不過,那身影襯著遼闊的天際蒼茫的遠山,無形中生出幾分落寞與蒼涼之感。
今秋實在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他,不過既然遇到了不去打聲招呼似乎說不過去。便無聲的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好巧。”
話出口,今秋才豁然發現,傅流年竟然是閉著眼睛的,而且滿臉淚痕。
拍在他肩上的手僵硬的收了回來,笑容也在瞬間收了起來。
“傅流年,你還好吧?”她小聲的問,伸手去找紙巾,卻發現紙巾在包包裏麵,而包包早在爬山中途就由陽西沉接手了。
過了半響,傅流年深深地吸了口氣,睜開眼,目光悠然的望著山下,卻始終不去看她。他說:“一個大男人流眼淚是不是很可笑?”
“怎,怎麼會呢?”今秋連忙搖頭否認。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嗎。而且,劉天王都說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習語,就是從這兒跳下去死的。”
傅流年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甚至略帶顫抖。
今秋看了傅流年一眼,想安慰他,卻又不知道從何安慰起。
習語?就是他照片中那個美得不像凡人的女子?他的初戀女友?之前隻聽說她死了,卻沒想到她竟是從這美女峰跳下去摔死的。
“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她放棄了深愛著她的我,甚至放棄了自己的生命,結果卻什麼也沒有換來。”傅流年緩緩的說著,像是在控訴,也像在傾訴,卻更像在自言自語。“我常常回想,如果當初我極力阻攔她來這裏,又或者我跟著她來這裏,說不定她就不會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