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真相(1 / 3)

端木格端著藥進來,見蕭暮沉失魂落魄的樣子,一直低喊著許螢飛的名字,不由在心中歎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早就看透他心中所想了,也不是沒有提點,卻仍是走到今日這步田地。

“蕭,想辦法讓她喝下湯藥吧。”將藥遞給他,端木格回身向外走去,“等會兒我叫人過來打掃。”

看見地上折成幾截的劍,端木格心弦一震,忍不住回頭看了蕭暮沉一眼。

關上門時,不禁再次歎息。

許螢飛,你不可以就此離去。

蕭暮沉將藥吹至溫熱,才含了一口在口中,俯身,貼上她柔軟冰冷的唇,以舌尖撬開她的唇齒,將苦澀的藥汁徐徐哺入。

他身體一向強健,又練有一身好功夫,幾乎從來沒有嚐過藥滋味,而她,卻是與這苦得令人作嘔的藥為伴了這麼多年。

心不由得又是一陣抽痛。

舉袖輕輕拭去她唇邊的藥汁,動作是不曾有過的溫柔。

隨後小福過來清掃房間,這單薄少年的臉一片雪白,眼睛卻是一片通紅。

清理幹淨後,掙紮良久,小福終是忍不住,衝動的對著床邊的背影大聲說:“你不配!你不配當夫人的丈夫!”

那寬厚的背影重重一震,一旁的端木格也驚訝的看向小福。

“夫人那麼好的人,你卻狠得下心傷害她!”

蕭暮沉緩緩轉過身來,幽深的黑眸看住少年憤怒的眼,說:“是,我對不起她。我不配。”

“……”小福噤聲,被那雙眼中的痛楚所震撼,再也說不出一句指責的話來,隻轉身走了。

端木格本也有一肚子氣,但看蕭暮沉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麼,隻道:“這兩天一定要保住她的體溫。”

蕭暮沉嗯了一聲,眼光仍緊緊盯著床上的人。

端木格定定地看了一會兒,也出去了。

稍晚時,房裏已添上了幾個火爐,雖為了通風開著窗戶,但室內溫度仍是上升許多。

晚餐時分,端木格送來食物,蕭暮沉喂許螢飛吃了些稀飯,自己卻什麼也沒吃。

夜,萬籟俱靜。

握在手心的柔荑仍是冰涼,他卻因室溫而熱起來。

吹滅燭火,褪盡衣服,他躺進被窩,小心地將她抱在滾燙的懷中。

她的身體冰涼,直涼到他心底去。

“螢飛,對不起,對不起……”

夜,漸深。

清晨,天才破曉,端木格的房門就被粗魯的踢開,然後他被人一把從被窩中抓了起來。

看清來人是誰,心立即一沉:“她怎麼了?”

“她在發燒!”蕭暮沉聲音低啞,有著掩不住的焦急。

心咯噔一下,端木格隨著他往許螢飛的院子飛奔而去。

蕭暮沉又一次被拒門外。

等待,又是受盡煎熬的等待。

但隻半個時辰端木格就出來了,看著他說:“蕭,她的傷口發炎得很厲害,情況不樂觀。”

蕭暮沉一震,幾近絕望的看著端木格,仿佛他是可以拯救一切的神。

端木格有些承受不住那樣期盼的目光,移開視線,沉吟片刻說:“沒有辦法了。你去木花塢求藥吧。”

木花塢,聽起來是個很美的地方,據說那裏的確是個很美的地方,花海,蝶舞,猶如仙境。

但,花是極毒之花,蝶是極毒之蝶,而那裏的人,不消說,更是毒中之毒,而且怪。江湖中人人對木花塢敬而遠之。

據說木花塢的主人有一瓶冰露,是由地底冰泉與雪山冰蓮提煉而出的,無論做外敷還是內服,都是極品珍藥。

蕭暮沉不說話,仍是看著端木格。

端木格卻已明白他:“你去吧,我保證她平安,等你回來。”

蕭暮沉轉身,身影如驚鴻般而去,轉眼間已沒了蹤影。

端木格轉回屋裏,踱到床邊,看著那張蒼白沉靜的臉,喃喃道:“許螢飛,你一定要等他回來,給他一次機會吧。”

蕭,我隻能給你三天時間。

令端木格又驚又喜的是,第二日黃昏時分,蕭暮沉就回來了,除了掩飾不住的疲累,沒有一點不妥。

按捺下好奇,端木格當下拿了那瓶珍貴至極的冰露,和入藥草中為許螢飛重新包紮傷口。

出來時,麵對的是一雙充滿希望的眼。

端木格給了他幾天以來的第一抹笑。

那雙眼中,漸漸充滿驚喜與激動。蕭暮沉雙手用力握住端木格的肩膀,隨即就往屋裏走去。

“蕭,你是如何拿到冰露的?”

“她並沒有為難我,隻有一個要求,好好待螢飛。”

端木格驚訝地挑起眉:“哦?就這麼簡單?”

“沐蝶舞和螢飛很像。”

“沐蝶舞?”

“木花塢的主人。”

沐蝶舞,許螢飛,感覺果然很像。

蕭暮沉早已步入房中去了。

夜裏,許螢飛果然退燒了。但到了下半夜,竟變成冰冷。

蕭暮沉大驚,去探她鼻息,若有若無,更是駭得心都涼了。

端木格又一次被他從被窩裏抓起來,匆匆趕來檢查一番,之後,輕歎了一口氣。

“端木……”蕭暮沉喉嚨幹啞,隻喊出兩個字就再發不出一個音了。

端木格看著他,道:“她的傷沒有問題。”

隻一句,蕭暮沉已明白。

她的心早就死了。

端木格看一眼似已成石雕的人,無聲的一歎,慢慢走了出去。屋外,夜色正濃。

“撲通”一聲,蕭暮沉在床前跪下來,緊緊盯著那沉靜得沒有聲息的人,從心魂深處發出低喊:“螢飛,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求你……”

頭垂下,抵著她冰涼的額頭,有灼熱的液體從眼中溢出,滴落在她臉上。

低啞、沉痛、哀求的聲音,在她耳邊響了一夜。

照樣換藥,喂她吃藥和流質的食物,可又過去幾天了,許螢飛仍然沒有起色,氣息始終微弱,身體依舊冰涼。

蕭暮沉一直守著她,夜夜用體溫去溫暖她,時時在她耳邊低聲哀求,不曾合過一下眼,他卻渾然不覺累,整顆心都掛在她身上。

端木格和侍箭侍弦明白他的心情,也不去勸他,隻是在心底歎息,若不是他的朋友和左右手,早罵他一句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