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已地開口:“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他淡漠地微笑,“是啊,明天就要上班了。是該早點休息。”他瞥向她,眼神隻是很微妙地移動,滲出一絲詭譎,“對了,你認識喬石對吧?”
阮素雪一震,“是的。”
“明天開始,他會調到你現在的職位。因為你也要調到亞洲市場這邊來,正好可以和他交換資料。”他站在她跟前,微笑很優雅,眸子卻深沉如海,“不過既然你們認識,應該會合作很愉快才對。”
喬石?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提起他?還是,他知道了些什麼?
阮素雪驚訝中卻微微地感覺到了他情緒的波動,不由得倒退一步,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臂。她向前踉蹌一步,撞進他的胸膛,頓時被濃烈的酒精味道包裹。她驚駭地倒吸一口氣,抬起頭來,望進江慎凜冽的雙眼。
江慎鉗製著她的手,將她拉近到自己唇邊,冷峭地笑著,“你去哪裏?江太太?”
“我——”
她還沒有說完,話就被他的吻給堵了回去。他的手臂將她包圍,輕輕一提,她不得不踮著腳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被他切斷。胸腔中劇烈地疼痛,她的眼淚不由得掉了下來,掙紮著想要推開他。
他放開她,慍怒在眼中閃過。他一把將她抱起,扔進沙發,身體壓住她的。
“別這樣——”阮素雪偏過頭去,不去看他寒冷的眼睛。
“為什麼不?”他用手指用力地扳過她的臉,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你在想著誰?看著我!我是你的丈夫!”
然後,他垂下臉,吻住了她。他的長發散落了下來,籠罩著她的臉龐,她的視野中就隻有他,阮素雪抬起含著淚水的眸子,從他發絲的縫隙中能夠看見窗外白色的月光,還有路邊的柏樹在幽靜的花園裏映照著稀疏的影子。
她的心,亂了,縷縷思緒絞纏在一起。
這個與她頸項纏綿的男人啊!在他心裏,她是什麼?
他的溫柔讓她沉醉,他的冷漠讓她迷惘,而他的鬱怒帶給她貫徹心扉的銳痛!為什麼他的身體是這樣的炙熱,可是他的吻卻如同冰一般讓她寒冷——
阮素雪在他懷裏輕輕地啜泣,任他掠奪自己身上最後的一點溫暖。
幾天後,江慎接到段澈回國的消息。
“上次我回來,我老媽差點沒有哭出一條河來,非要讓我回國工作。”段澈誇張地歎氣,“再說,凝兒也懷孕了,我又要工作。剛好,老媽也可以幫忙照顧她。”
“恭喜。”江慎微笑著說。
段澈歎了一口氣,“雖然在美國的事業就這麼不顧,實在有點浪費。不過,還是家人重要嘛!尤其是老婆,她一個人在美國陪著我,父母又不在身邊,心裏一定很孤單。但是凝兒那個柔順的性子,她不會告訴我的。”
“看來,你是打算在國內長住了?準備開個律師事務所嗎?”
“是啊!不過自從畢業,我都是在美國工作。這次回來,大概要重新建立客戶網絡。”
“劍橋的畢業生還怕找不到客戶嗎?”江慎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拍拍好友的肩膀,“你在美國幾年前的那些案子,在國內也是很有名的。就算你一時找不到客戶,我恐怕也有需要你的地方——”
段澈微微一愣,“你有官司要打?我怎麼沒在新聞上聽說?”
“倒不是生意上的事情。”江慎坐在巴台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微微半斂下眸子,沒有繼續說下去。
“該不是你要離婚吧?”段澈開玩笑,卻發現江慎的臉色不對,也逐漸嚴肅起來,“你,是認真的?”
澄澈的陽光從四十多層的落地窗照射進來,江慎的半邊輪廓浸在陽光裏,徐緩地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他沒有說話,隻是眸子裏劃過一絲黯然。
“慎,我們是這麼多年的朋友了。我太了解你的脾氣,”段澈猶豫了一番,“有的時候,你要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不然,小雪不會懂的。”
江慎持著酒杯的手微微地一抖,他斂下眼眸,突然想起了那夜她在他的懷中啜泣。
“說什麼,都可能已經晚了。”
段澈站起來,臨走之前勸說道:“至少,你還沒有離婚,不是嗎?”
阮素雪一直到十點鍾才去公司,因為早上還沒起床就被胃中突如其來的酸意而驚醒。她趴在廁所馬桶旁邊幹嘔了半天,什麼也沒吐出來,隻覺得一陣頭暈眼花。她好不容易壓下嘔吐的感覺,勉強地喝了一點水就趕到公司來。
因為要與喬石調換職位,之前的工作資料要全部整理一番,她也變得格外忙碌。小劉和Kate在她的辦公室裏進進出出,地上辦滿了一箱一箱的資料。
“小劉,我們上一年在法國的一批設計。”阮素雪把一疊厚厚的文件交給小劉,“喬經理有可能想要過目。”
“好的。”小劉一邊收拾,一邊歎息,“前幾天剛剛交上的調職申請,這麼快就批準下來了。阮小姐,我和Kate都會舍不得你的。還是,你幹脆把我們兩個人也調到你的部門去吧!”
阮素雪溫柔地笑,“我一走,就剩下你和Kate了解這個部門的運轉,我怎麼能把你們兩個人也調走呢?再說,喬經理也不是個難相處的人。”
“阮小姐認識喬經理嗎?”
阮素雪一頓,突然想起情人節那天夜裏喬石來過的電話。自從那通電話,她就再也沒有跟他聯係。大概是公事上的忙碌,江慎也很少在家裏。
江慎沒有對她解釋那夜的舉動,而她也不想麵對他。
“見過幾麵——”
“那真是希望是阮小姐說的,他不是難相處的人。”小劉一邊祈禱地說著,一邊繼續收拾東西。
這個時候,Kate走進來,對阮素雪說:“阮小姐,總裁在線上。”
阮素雪猶豫地盯著電話,小劉識趣地離開辦公室,隻有她默然地站在辦公室裏。
她輕輕地接起電話,“喂?”
“是我。”江慎在電話的那頭說,“我來接你吃午飯。”
“嗯?”
“我有話想跟你說。”
她靜靜地持著電話,半晌才回答:“好。”
然後他就掛了線。
阮素雪幽寂地歎了一口氣,曾經她心如止水,可是現在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她的心。那夜他凜冽的掠奪,近似偏激地在她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痕跡。可是第二天他便消失了,很少回到別墅去。就在她以為他會這樣銷聲匿跡的時候,他又打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