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1 / 3)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問遺君,雙珠玳[1]瑁簪,

用玉紹繚之。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

摧燒之,當風揚其灰。

從今以往,勿複相思,相思與君絕

已是晚秋,快要入冬了。明媚的陽關下,刮過的微風帶著些寒意,花園中,落葉滿地,在下一次的蕭索來臨之前,菊花亦加繁繁茂茂的開著,展示著最後的風采,揮霍著有限的生命。在沒有注意中,冬天已經給周圍的花草樹木染上了它獨有的顏色。

一身紫色的宮裝,襯得失去血色的臉色亦加蒼白。劍舞端著托盤,走過那一地落葉。

石桌旁,坐著朱九天,昔日充滿仇恨的臉上現在是一片祥和,並帶著孩子氣的無知。師姐的醫術果然靈驗,父親以前受的傷都已經好了,隻是腦部的傷讓他忘卻了一切不愉快的過往,智力完全退回了孩童時期。

使女小香正陪著他下五子棋,兩個人嘻嘻哈哈的,不時傳出笑鬧聲,劍舞微微舒展了眉,也許,這樣的父親會比較快樂吧。

劍舞走近他們,把托盤放在石桌上。頭,傳來一陣劇痛,他閉上眼,等待痛楚的過去。才對朱九天拾起笑臉。

“爹,該吃飯了。”

“我不吃。”朱九天顧自看著棋盤,完全不理劍舞。現在的他,是渾然忘了他的身份,劍舞又是誰了。

劍舞垂下眼,掩飾住自己的心酸。“吃完飯再下吧,那個時候我也來陪你玩,好不好?”

“真的?”朱九天望著劍舞,眼中是純粹的茫然。

“真的,我從來沒有騙過你啊,對不對?”劍舞像哄小孩兒般對他說話。

“好。”朱九天坐在那裏,順從地讓劍舞一口一口的喂他吃飯。滿頭白發在陽光下,顯得那樣的刺目而明顯。

在夕陽的餘輝中,殷晏站在那裏,看著他們父女相處的情況,越看心裏越奇怪。

“他怎麼了?”

“從武林大會醒來後,他就變成這樣了。”

換而言之,現在的朱九天,神智上已經是個無知的孩童,對任何人對不可能有危害了,沐聖心不再說下去。

癡然看著她笑語盈盈的身影,在菊花叢中轉動,殷晏一瞬也不願放開她。敏銳的發覺她瘦了,腰帶束著纖腰,似乎不盈一握。而更讓他心驚的,是他站在這裏這麼久了,劍舞卻完全沒有發覺。

以她的武功,以她的內力,應該早就發覺了。殷晏不由手腳冰冷,如跳進了冰窯中,從頭涼到尾。現在的她,究竟在什麼樣的狀況下,不知道武林大會上,受的傷有多嚴重。

正胡思亂想著,劍舞緩緩的抬起頭,對上殷晏充滿痛惜的眸子,手中的茶碗砰然落地,她就那麼怔住了。

他在那裏,不是幻覺,劍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修長的身體,棱角分明的五官,深邃的眼吸引著人沉溺。

朱九天在說些什麼,她一句話也聽不進去。本來已夠蒼白的臉上更是褪得一點顏色也沒有。

殷晏一個箭步上前,掠奪而霸道地將她摟在懷裏。

“你是什麼人?我不認識你。”蒼白的臉色極力支撐著,劍舞拚命掙紮,就讓她維持這一點僅存的自尊吧。

“你以為這樣一來就可以斷開我們的聯係了嗎,小舞?”殷晏俯下頭迫切地堵住她冰冷的紅唇,輾轉反側的吸吮,一直到他嚐到了一股血腥味。

眩暈襲上她的腦袋,劍舞努力的保持清醒,無論如何,她不要在這個男人麵前昏倒。

“小舞,你再也不願和我說話了嗎?”殷晏緩緩舔去舌上的血珠,微微的甜腥味緩緩在心頭泛開,交織著苦澀的神情,從來不知道,她拒絕的麵容會是如此刺疼了他的心。

“你來做什麼?”裝傻已是沒用,怎麼忘了這個男人呢,他一向是霸道的,對自己要做的事勢在必行。手在不爭氣的顫抖,劍舞絕美的臉上滿是憤恨,她永遠也不要見到這個男人了。

目光掃過在一旁憨憨傻傻的朱九天,劍舞的臉色大變,推開了殷晏擋在他麵前。“如果你想帶走我爹,我和你拚了。”為什麼,他就是不放過她?

“我來的目的與他無關。”

“你想幹什麼?”劍舞持劍戒備,殷晏的人影在她麵前開始幻化不清,一個,兩個,三個…

“我,是也不放開你了。”殷晏重新把她帶在懷裏低低地開口。“這是你欠我的,你該還我。”

“放開我。”劍舞拚命地掙紮,腰間係著的玉鈴兒不知在什麼時候掉落到了泥地上,卻沒有被注意到。熟悉的痛楚攫住了她的心,痛得喘不過氣來,抓住殷晏的手漸漸無力。

“小舞,怎麼了?”殷晏大驚失色。

“你…滾。”這是劍舞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句話。

殷晏慌張的大叫,“快來人啊。”

場麵上一片淩亂,劍舞被匆匆忙忙送進了房裏,隻有朱九天,還癡癡然坐在石凳上做著自己的事。

是夢嗎,劍舞在昏昏沉沉中想著,她似乎又見到了殷晏,站在滿地金黃的菊花叢中,對著她微笑。

有一隻大手在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龐,好溫柔的感覺,讓人舍不得離開,是師姐嗎,粗糙的觸覺告訴她另有其人。

劍舞緩緩張開眼,映入眼中的是殷晏憔悴的臉,那麼,這不是夢了,劍舞懷疑自己的眼睛,她看錯了吧,這麼無情的男人,他的臉上也會出現悲哀嗎?

她已經快死了,他應該很高興啊,何必在這裏假腥腥的,裝出一種至情至性的樣子。

“你來做什麼?”她坐起身,掙開他的手。什麼時候,自己連做這麼簡單的一件事也如此困難了。

“小舞。”

“不要碰我。”劍舞幾乎是尖叫著出聲,不錯,她的武功是在慢慢的失去,但不代表她就可以讓別人為所欲為。

“好,我不碰你。”怕她傷了自己,殷晏不得把手收回,與她保持一定距離,望著她的眸子中懷著深切的痛楚。

“你還在這裏做什麼,你走,你走啊!”劍舞一疊聲的呼喚啞奴,卻沒有一個人前來。劍舞整個臉色都變了,“怎麼,你到底要怎麼樣,你要我怎麼樣才夠賠你的寶貝弟弟的一條命?”

“殷晦沒死,而且,他的傷不是你爹害的。”殷晏有些困難的說出。

“不是爹。”劍舞無力坐在床上,不知道該哭該笑。以前,她殷殷盼望著殷晏會了解真相,可是……晚了,晚了,劍舞不由哈哈大笑,不能再停下來。

“小舞,小舞。”殷晏見她發了瘋似的大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仍停不下來,驚覺事情不對,不得已的甩了她一巴掌。

一切聲音忽然都停了,劍舞趴在床上,長長的青絲襯托著雪白的臉,反而讓人觸目驚心她的盈弱,從中傳出的聲音也是冰冷而無力的。“如果,你要說的隻有這些,那麼,你可以走了。”

“我是有錯,但當時的情況下,朱九天確實隻是唯一的懷疑對象啊!”殷晏無奈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