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她邊走邊笑起來,一切順利。
玲瓏要走的那一天,曲妍沒有出現,上官晉隻通過電話關照了兩句,也沒有出現。盡管這樣的清冷,玲瓏和建宇等人還是忙得不亦樂乎。
二樓上,上官禦君冷眼看著樓下忙碌的情景,手中習慣地點上一支煙,卻沒有吸,隻是讓繚繞的煙氣盤旋四周。
那個男孩,就是玲瓏選擇的男人林建宇?長得濃眉大眼,看起來並不屬於精明強幹的類型,但是開朗明亮。後麵的一對男女,他曾經在那家麥當勞見過。他們四個人,竟然像是一家人般親密。
在他麵前的,是明媚的天氣和熱鬧的人群,在他身後的則是屬於他的陰暗和冰冷。
忽見林建宇扔一個包裹在玲瓏的懷裏,幾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大笑起來。玲瓏仰起頭的角度剛好讓他能夠將她明麗的表情盡收眼底。不是甜蜜的笑容,也不是溫順的笑容,這樣的她快樂、自由,像是藍天上的一隻鳥兒。
也許她自己沒有發覺,在她自由的時候,她的笑容如此輕鬆,將她平凡的五官烘托得溫暖明亮,讓人不能將目光移開。
猛然間,上官禦君的心一陣抽痛,想要將她送走的決定在瞬間動搖。他的內心突然滲出陰暗的一麵,麵對她的快樂自己竟然頭一次感到了痛苦。他手中的煙蒂掉落地麵,熄滅的煙灰輕輕地散落在地毯上,如同主人無端陰鬱的心情。
“羨慕他們之間的感情嗎?”
身後,走來了上官晉,他蒼老的眼中已有了然。
上官禦君轉身,吃驚於自己竟然沒有發覺父親在他身後站了好久。他沒有看父親那洞悉一切的眼眸,而是狼狽地轉身,“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也年輕過。禦君,帝王之路也必是孤獨之路。因為你的地位,敵人隨時都在你身邊窺探你的弱點,親情、友情、愛情是所有人的弱點,將來你會發現它們都將會成為你的阻礙。隻有將這些看淡,對準目標絲毫不鬆懈的人才能夠成立高於所有人之上的霸業。你的冷酷,將是你最鋒利的兵器。”
冷酷,是最鋒利的兵器?
他愕然了,再次凝視在陽光中的上官玲瓏,風在她耳邊吹,托起她的長發在她纖弱的身子周圍織成一張柔亮的網,陽光給她染上了一層金紅色。忽然間,她仰頭看見了他,兩人對視中,她微笑地對他輕點下頜,溫暖的眸子加上開朗的笑容……上官禦君有瞬間的猶豫。她最自然的一麵,是他所不熟悉的,他是否有些想要探尋?
“禦君,”上官晉語氣平淡地問,“你想要成為一代商業霸主嗎?”
霸主,這個強勢又誘人的詞瞬間拉回了他的思緒。極淡的笑容,又很快被隱去。再回頭,他的眸子中隻剩下了赤裸的霸氣。
“你說呢?”沉穩的聲音中,他奚落自己剛才的荒唐。毫無依戀地轉身,如同三年前,華麗的落地窗簾緩慢地在他身後合上。
“怎麼了?”建宇碰碰仰首發呆的玲瓏,“二樓有什麼東西嗎?”他隻看見了厚重的落地窗簾。
玲瓏回神,笑容無奈,“沒什麼,我隻是走神了而已。”
珍珠大聲朝她吆喝:“走神了?我們都忙不過來了,你還走神,快過來幫忙吧!”
“噢。”玲瓏趕緊去幫忙了。
她也不知道她在奢求什麼嗬!她真的不知道,在她對那個冷淡到無情的上官禦君微笑的時候,到底在期待著他有什麼樣的反應?
也罷!她嘲笑自己的多愁善感。再次仰視這個自己生活了數年的地方,壯觀的別墅、冶豔的花園……都將成為過去。
“好了,我們走吧!”建宇在車子上吆喝著,“玲瓏上車吧!”
“嗯。”玲瓏輕輕地對眼前的一切說了一聲再見,就上了建宇的車子,離開了上官大宅。
四個人租的公寓在大廈的第十七層,類似這樣的公寓不算多,條件雖然很好,風景也不錯,但是價格卻也不便宜。幸好是四個人一起住,每個人負擔的倒是不多。
歡樂無憂的時光過得飛快,轉眼已經是三個月過去。
晚餐的時候,出門尋找實習機會的吳新回來,對玲瓏說:“你那個哥哥……上官禦君是個什麼樣的人?”
嘴巴裏含著筷子的玲瓏一愣,“為什麼問他?”而且,哥哥這個詞也很陌生,讓她背脊一涼。
“噢,今天去找工作的時候,看了幾份報紙。你知道嗎?上官企業剛剛通知警方一起商業詐騙案,據說相關款項達數億。”
“是嗎?”珍珠驚訝地看著吳新,又搖搖頭,“看看人家,就連一起小小的詐騙案都是這麼大數額!”
“你知道是誰做的嗎?”吳新對大家說,“是上官禦君的親舅舅耶!”
玲瓏一頓,“是他舅舅,溫旭華?”
“咦?你見過他嗎?你畢竟也在上官家住了那麼久。”建宇好奇地問。
“沒有。”玲瓏搖頭,“我從來沒有聽過、或者見過這個人。其實,我甚至都不知道上官禦君的母親溫茜茜的事情呢。他們一家似乎並不愛提起他母親那邊的事。”
“聽說溫茜茜早在十幾年前就離家出走了吧?”
“我也不知道她離開的原因。”上官家的這些曆史被上官晉嚴嚴密密地封了起來,不但家裏從沒說起過,連一張照片也沒有。
“不過……就算這樣,上官禦君也該念在他母親的分上手下留情。你知道是他親自調查,把所有的資料交給警察的。這樣大數額的詐騙案,溫旭華可是要坐一輩子的牢。而且,不但如此,上官禦君把溫家抄了個底朝天,聽說溫家有三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因為沒有別的親戚願意撫養,全都被送到了孤兒院。”
“這麼殘忍?”珍珠瞪大了眼睛,“天哪,那是他的親舅舅呢!還有,三個孩子也不放過嗎?”
吳新搖搖頭,“是啊。”
建宇嗤笑,“不用驚訝,珍珠。這種事情在上官家這種大家族裏天天發生,為了繼承權,親兄弟鬥得你死我活的都很正常。不過,連孩子都不放過的,我倒是沒有聽過。他可真絕……”他偏頭對玲瓏說:“幸好你早早地出來了,不然等他再過幾年恐怕把你也利用得徹徹底底,骨頭都不剩。親舅舅都如此,更何況是你。”
玲瓏低下眼睫,沒有對他的話做什麼反應。他明明不是一個冷酷絕情的人的,他應該隻是冷淡才對。難道,三個月間他就徹徹底底地變了一個人?
上官禦君如同帝王般地站在落地窗跟前,俯視著樓林下螞蟻大小的車輛,在擁擠的街道穿行。絕對冷靜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思緒,渾身散發出的冰冷氣息,讓他身後的女人顫抖。
“禦君……”
熟悉的聲音讓上官禦君微微皺眉,卻又立刻恢複冷靜。他背著手,轉過身,看著這個給予他生命卻又在他幼年就離開的女人,聲調毫無波動地開口:“目的。你來的目的是什麼?”
“禦君。”她激動地走上一步,卻又低下頭,淚水盈滿了眼眶,“你真像你父親,一樣的……卓立不凡……”
抬起頭,溫茜茜擦幹眼淚,輕輕地說:“這麼多年,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