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篁好笑地往下看向自己被抓著的手臂,虛扇了兩下折扇微啟唇瓣。
“不穿好也無妨。”
歡琉璃幽幽地斜了他一眼,抬起腳來要去踩幽篁的腳,被幽篁給躲開了去,還用折扇遮了嘴嗬嗬直笑。
身後花央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小了下去,幽篁正欲轉身去瞧,身邊的人一把將他撞開,擋在他的身前站到了花央的麵前。
花央已經穿戴好宮裙從床上下了來,驚恐地看著兩人。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
“你聽從金樂的調遣,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麼?”
簡單的一句問話,語氣卻不怒自威,花央不由地後退了一小步,臉上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往前一撲就跪倒在歡琉璃的麵前。
“小、小主子,花央知道錯了,求小主子饒花央一命……花央罪當萬死,花央、花央再也不敢了,再也……”
“你做什麼與我何幹。”不過是隻讓她魅惑國君還爬上了太子的床罷了,是她花央自己的事。
“那、那……”花央抬起頭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起來說話。”
“謝小主子!”
花央連道了兩聲謝,才從地上起來,拍掉衣裙的灰塵恭敬地站在一旁。
一直在歡琉璃的身後不說話的幽篁忽然想起,這個花央不正是當初拍賣會時籠子裏的那個姑娘,沒想到竟被安插進了芷國的皇宮,還尊歡琉璃一聲“小主子”,仔細一想這其中的彎彎道道也繞得清,不過他也是嚇了一跳。
這麼重要的事情,她竟也不忌諱他,她是有多信他?
又是酸又是甜,混成一股暖流彙入幽篁的心間。幽篁認命一般在心底低歎一聲,半勾著唇角,往柱子上一靠,靜靜地守在她的身後。
她,確實狡猾了一些。
似是聽到幽篁心中的那聲歎息,歡琉璃的眼中眸光微閃,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紙包遞給花央。
“你想幫太子早登大寶,那就助他一把。”
“是,花央遵命。”
花央躬著身子用雙手接過小紙包,再抬頭時,兩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就這樣嗎?僅僅是這樣就可以嗎?主子那邊,那麼輕易就放過了她?可是她既然做出了這種事,也知道遲早有一天會被發現,不過是為自己搏上一搏……
花央拽緊了手裏的藥包,提著裙擺匆匆離開這座宮殿。
立於宮殿之上的兩人望著花央匆忙的背影,微風拂過,吹起他們的衣擺亂舞。
芷國國君早已內裏虛透風燭殘存,何必吊著這麼一口氣讓他們多等好些時日,還不如加一劑猛藥,省得等得焦灼看著也礙眼。
亂世道難存,亂世之中的傾城女子,更是寸步難行。
這將是花央要做的最後一件事,她代黎國,還花央自由。
善意。這本該是她早已泯滅的東西。
幽篁執起她隨風飛舞的一縷青絲,放在鼻下輕嗅,可惜味道馬上又在風中消散了去。幽篁鬆手,任由青絲從他的指縫間逃脫。
“小琉璃,你不該的。”
“該是不該,我說了算。”
歡琉璃斂眸,腳下輕點飛掠而去。幽篁輕笑,望著漫天的遊雲,在那裏站了很久很久。
這或許,也是她殘存的最後一絲執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