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錯?”父親又一次發問。
他搖頭,他不相信父親會如此絕情地拋棄自己。
啪!
白羽的嘴角溢出了血絲,整個臉頰火辣辣的疼,但比起這個,更疼的是他的心。
他真的很想問為什麼?他不明白自己究竟錯在哪了?他看著身前還保持著揮巴掌動作的父親,他看著周圍那些一臉怒容盯著自己的族人,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知錯,知錯?我何錯之有!
他冷笑,笑的是自己,他突然發現自己很傻,居然一直把這樣迂腐的父親當做神來崇拜,居然會相信父親就代表著絕對的公正,神怎麼會犯錯呢?父親,他,不是神!
他冷笑,也是在笑族人,看看你們這些愚昧而無知的樣子,這麼大一個家族,居然看不到一個聰明人,原始,蠻橫,多麼可笑的一族,龜縮於深山還在這吹噓炫耀自己的武力,不開化的結局我現在都可以看得到!
可笑的家族,可笑的人,不,是可憐的人,想到這,他突然對自己的未來無所畏懼,他昂起頭,和自己的父親對視:“我沒有錯,錯的是你們!”
衝撞族長,冒犯長輩,大罪。
天屠白羽被罰吊在廣場5天,也就是說即將被族人指指點點5天,父親選擇了這種方式懲罰他,也就意味著他被正式拋棄了,父親依舊是那個“公正”,代表族中“正義”的族長,他懲罰了族裏的“恥辱”,維護了族裏的臉麵和完美履行了職責,這次事件對他的地位和權威毫無影響,除了,他可能要為此付出失去了一個兒子的代價。
天屠黑羽知道這件事時也是被嚇得不清,他遠遠看著被吊在那裏沉默不語的天屠白羽,有些心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敢走過去表達任何善意。是怕族人的非議還是怕會引起倔強弟弟的反感?他不知道,他隻是覺得很難受,看著白羽受刑他總會聯想到如果受刑的是自己會怎麼樣,他明白以白羽這樣的身體承受這一切必然更為辛苦。他不敢走近卻也不願離開,於是,他選了一處角落坐了下來,不吃不喝,陪了天屠白羽整整5天。
當白羽再次跪在父親麵前時,已經奄奄一息,他渾身無力地趴在地上,但他還是勉力撐著不讓自己的頭顱著地。
這一次,父親仿佛就連教育他的力氣都欠奉,冷哼一聲就離開了。父親衣擺擦地的聲音就在白羽的耳邊回響,刺耳異常,他的頭顱離地麵實在是太近了,簡直卑賤到了泥土裏,父親是踩著泥土,踩著他的頭顱離開的!
也許父親是覺得這種刺激可以讓白羽成長變強,天屠黑羽是這麼想的,但是父親顯然失算了,白羽依舊和書本為伴,族裏的長老很是憤怒,他們想禁止天屠白羽進出書閣,以斷了不成器白羽的念想。依舊是父親的一句話阻止了他們,天屠黑羽記得很清楚,父親說這句話時臉色很是疲憊,無論在外如何威風,如何所向披靡,當麵對這種事時,任誰都會心累吧,父親說:“罷了,隨他去吧。”然後一臉落寞的走了,族中長老沉默不語,他們明白,族長放棄了這個兒子,所以他們沒有理由再去逼迫白羽成長了。
從這天開始,天屠白羽的待遇變成和普通族人一樣,當天屠黑羽帶著傷藥來看天屠白羽並告知他這一消息時,白羽顯得無比平靜,平靜得讓黑羽感到不可思議,甚至於說讓他感到憤怒。
為什麼你不肯爭一爭呢?隻要你稍微證明一下自己,怎麼可能會遭到這種對待?
白羽依舊緘默,他接過了傷藥開始小心換藥,把天屠黑羽氣得離開了。
長輩的責難,全族的嘲笑,父親的拋棄,讓白羽心頭滴血,但他能做什麼呢?他這樣弱小的人除了接受命運又能怎麼樣呢?他選擇把自己鎖在了書閣,自此深居簡出,隻是和書為伴。
書中的世界實在太大,上麵描繪了外界世界的種種精彩,讓天屠白羽愈發覺得自己所在的地方如同煉獄,不如離開吧?這個念頭一出來連天屠白羽自己都嚇了一跳,自己怎麼會有這麼瘋狂的想法?他強迫自己忘掉,但是,越是這樣,這個念頭反而如同草原上點燃的火焰,一點點變大,最後席卷了他整個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