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默了一會兒,回憶起那個膽小怯懦的女孩和樹人反噬時扭曲在樹根枝條之間的蒼白人臉,“按理來說她應該被樹人同化了,大禮堂的那棵樹裂成兩半,裏麵隻有木頭,分不清楚她的屍體是哪一塊兒。”
“也就是說,沒有人真正見過她的屍體……”林映空的語氣耐人尋味。
“她可能是假死?我沒注意到。”鄂靜白覺得他們的確是對前兩天的遊戲太不上心了,但凡他們多分一份心去留意,估計都能看出破綻來。
不過在這之前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奇恩是古古怪怪的,不懷好意的意味流於言表,顏皓扮成阿皓在舞會上提到小顏的時候他們也想到羅成的名字,可惜大家都沒太把他們放在心上——所謂藝高人膽大,後/台硬腰板直,奇恩暫且不提,就說羅成,他是很煩人,可是對於總辦外勤組甚至是靈安全局來說,他或者他背後的組織的威脅性是有,但還沒到能讓他們草木皆兵的地步,而如今……還是繼續觀望吧。
現在事情發展至此,也沒必要說疏忽不疏忽了,封容盯著那條樹莖,道:“當時沒有人會去想她是詐死……度假區本來就在山裏麵,到處都有樹。”如果陳絲婭沒死,如果她就是當年的獵物之一,那麼,現在的獵物們一定防不勝防。
徐野當時說他聞到了死人的味道,如果對方不是在誤導他,那麼徐野說的就是陳絲婭嗎?
“接下來該往哪邊走?”鄂靜白看著四通八達的道路,又看了看時間,問道。
封容甚至不用深思,便給了他答案,“度假區的大門。”
那是獵物們的唯一一條生路,也是最殘酷的死路——離遊戲結束還有五個鍾,但是奇恩說過,遊戲通關後能離開這裏的,隻有兩組人。
鳴鏡度假區在半山腰上,占地麵積很大,大到從大禮堂靠走路去度假區的大門口就需要接近兩個鍾頭——指的是人類正常範圍的——來的時候光是靠開車都花了不短時間,在需要一路找尋其他人的蹤跡、保存自己實力的情況下,被壓製了能力等級的封容他們沒打算隨便浪費力氣,很低調地徒步往外走,停車場在下山的必經之路,到時候看能不能找到他們的車或者其它代步的東西,不過他們沒報太大希望,相比起來,奇恩把所有人的車全部砸掉或者惡趣味地把輪胎全部卸走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還沒到停車場,封容之前的想法就已經驗證了——他們看到了通往鳴鏡度假區大門的路上的第二具屍體,他被藤蔓吊在半空中,血肉全無,幹巴巴的,仿佛隻剩下輕飄飄的人皮和骨頭,一陣風都吹得他晃動不休。鄂靜白謹慎地把屍體放了下來,他是萬事不理的性子,看了半天也沒認出這是誰,倒是封容有點印象,道他是第七組的組員之一,人類異能力者,不過和他們不熟,名字都沒記清。
封容檢查了一遍屍體,道:“他的心髒被正麵刺了一刀,死了之後才被藤蔓拖走的……身上沒有其它傷口,應該是熟人或者高手,他沒來得及反抗。”
“到現在他們還被所謂的熟人殺了的話,那還挺天真的。”林映空覺得挺神奇的,這群人平時沒事的時候都個個針鋒相對,總不能生死關頭就生出惺惺相惜的偉大友情來了吧。
認清你們的隊友,殺死你們的敵人,這是奇恩最開始就給予的提示。
林映空在他的屍體裏頭翻翻撿撿,“魂魄不是自然散掉的,是被外力吸光了,估計是這藤蔓幹的好事……如果真的是陳絲婭做的,要到這個等級的實力,那她喝下的強化劑分量一定不小。”所以是打算同歸於盡嗎?強化劑可不是什麼靈丹妙藥,一時的得意,要的是她的一條命,蘭劍凝就是前車之鑒。
封容問:“她能不能在活人身上吸走魂魄?”
“我沒和她交過手,不好估計,部長你懂的,每個等級的實力都是天壤之別,”林映空道,“我在b階的時候沒辦法把活人的靈魂扯出來,但是進入b+階後這種事就變得遊刃有餘。”靈魂被活生生吞噬可是比入十八層地獄還可怕的酷刑,也許他們撿到的下一具屍體就是這麼個死法。
呆在原地盯著屍體也想不出什麼有用的,他們一行人繼續往前走,沒多久又撿到了另一具屍體,這次是個女的,也是不熟的,她似乎要警惕得多了,和殺她的人好生糾纏了一場,打鬥的痕跡拖拽著蔓延幾十米,可惜最後還是作為獵物的她倒在了路邊的花叢裏,花被鮮血染紅,身上的血像是紅色的花,她躺在花上,閉著眼,這一幕美麗又陰森。
“當年來複仇的人不止一個,這個人身上的傷口和其他的都不同,不是同一個人幹的。”封容道。
林映空想了想,“這幾次都是親自動手,他們忍耐不住了,希望他們的理智還在。”
他懷疑之前的逃生遊戲都是獵手們參與設計的,遊樂場的地府驚魂驚的是胡輝的魂,廢棄大樓的魔鬼狩獵區是菱遙嘉這個魔族被反狩獵,生死大逃亡裏一群人淘汰後被害……而現在,獵手們似乎已經不滿足於借刀殺人了,他們開始親自上場,享受廝殺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