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卷:水邊的阿狄麗娜(四十四)(1 / 3)

林映空說完之後,眾人沒愣住——他們直接傻了。

假設驚蟄是邊海,那麼他二十年不露麵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潛入了初始研究所,而後失憶多年,十年前慘死在逃生路上;假設驚蟄是邊海,那麼他二十年無人察覺蹤跡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邢鈞說他存在,但他實際上是個不存在的人,所以再神通廣大的靈異學界生靈都沒法知曉邊海在哪裏;假設驚蟄是邊海,那麼找不到他們兩個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們就是同一個人,而屬於這個人的資料都被邢鈞藏了起來……假設驚蟄是邊海,那麼,邊海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雷電加身,死無全屍。

這是一個近乎荒謬又讓人覺得挺符合常理的推測,合理到讓總辦外勤組八個人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驚蟄和邊海長得完全不一樣,或許他們還不能確定結婚照和驚蟄保留在銀行保險櫃密碼箱中的照片上的少年是不是邊海,但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解釋可以消除這個最大的漏洞——他們沒有和驚蟄以及邊海接觸過,又怎麼知道他們臉上的那張皮就是他們真實的樣子?

靈異學界生靈改頭換麵的能力也好,人界人類整容變裝之類的手段也罷,想要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方法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可是他們之前一直沒有猜過這個方向,是因為他們一直覺得邊海是一個活生生的、無聲無息守護著邢鈞的人。

如果有這麼一個人,他說自己的愛人守護在自己的身邊,為了某種事情而不得不隱藏蹤跡,不能露麵,可是他會以保護的名義保護愛人的秘密,卻從不介意讓人知道愛人在他身邊,他會談起最近的愛人在煩惱什麼,在高興什麼,會在吃飯的時候點兩份餐單獨在房裏吃,在紀念日的時候單獨包下一個餐廳來慶祝,會在看到街角有個賣小玩意兒的店鋪時跑去挑上一兩件,笑著說對方會喜歡這個,會總在不經意之間注意某個地方,好像那裏藏著他的愛人,正在默默地注視著他;他從不吝嗇地展示他和他的愛人的恩愛,也並不完美地隱藏他的哀傷,仿佛就是一對日子過久了總會有磕絆的小兩口,哪怕是這樣,他仍然可以說“不過就是個糟心家夥,有時候挺嫌棄他,可你說不要他吧,倒還真的舍不得”,甚至還會說“這麼多年了,什麼波折都有,但能遇到這個人,總歸還是覺得高興的”,讓全世界都能感染到他們的幸福和恒久……這樣的話,他對所有人說了二十年,這樣的舉動,他向世人展示了二十年,邊海這個名字,他向每個人重複了二十年,就這麼一日又一日,明日複明日,直到幾近無人不知,那麼,你會相信這個人是不存在的嗎?

不,你隻會久而久之地習慣有這麼個仿佛天然透明的人的存在,旁人提及時,會條件反射地在腦海裏勾勒出他的模糊形象——他是一個溫柔而強大的愛人,隱忍,堅強,情深不渝,他是那個人的愛人,是保護那個人的騎士,是同樣亦被那個人深愛的的男人……

但是現在,無論是作為朋友的封容等人,還是作為養子和最親近的下屬的艾天峻,他們都要麵對一個現實——邢鈞可能以一人之力,對著整個靈異學界撒下了一個彌天大謊,讓世人都相信邊海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即使無人知道關於他的任何一點暴露身份的秘密。

邢鈞這麼做的最大可能是,他的邊海真的死了,他不得不限於某種原因而對每一個人證明他的邊海還活著——可是,偏偏驚蟄在十多年前,甚至更早一些,就已經成為一個無人可知的存在,遊蕩在如陰陽交界之地的初始研究所,不人不鬼,不生不死。

費蓉受到的打擊最大,她幾乎是一臉空白地看著封容,遲鈍地問:“部長,林助手的意思是……大叔是個騙子嗎?”

封容眼神複雜地道:“騙子是需要通過騙人來得到什麼利益,但是你的大叔不是這樣的人,如果他真的騙了很多人……那麼他也一定是個很好的騙子。”

費蓉愣愣地道:“是……是嗎?”

封容問她:“如果邢鈞真的騙了你,你還會喜歡他嗎?”

費蓉下意識地點頭,“會,我會一直喜歡大叔的。”

“那就行了,”封容近乎溫情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在旁人看來性格冷酷的他很少會做這樣的舉動,“你認識的邢鈞就是邢鈞,而不是邊海的愛人,無論邊海存不存在,他都是你的大叔,我也許會覺得現在的他很陌生,但是我也不能否認,他對你很好,對天峻或者是邵歌也是真心,對總辦外勤組也不是虛以委蛇,我相信邢鈞即使欺騙了世人,他也並沒有想過用這個謊言傷害他重視的人,所以別想這麼多,蓉子,那是你的大叔,從你認識他開始,他就隻是邢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