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卷:跳出魔方(二十三)(1 / 2)

“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如果命運不把握在自己手裏,那麼一切生活都是無用功。”焦書音用這句話作為了焦家故事的開頭。

焦書音依稀還記得她三四歲時的一些片段,那時候的焦家還能算得上是幸福的,那會兒焦母還懷著二弟焦書寰,她趴在焦母圓滾滾的肚子上,一邊喊著“要弟弟”一邊聽裏麵有沒有動靜,焦母便用慈愛的眼神看著她,出門工作的焦父回到家中,拎著一份用白色透明塑料袋熱乎乎的熱豆花,抱起她用胡子紮她,焦書音哈哈大笑著去搶那份豆花,一家人無憂無慮得如同生活在世外桃源。

年輕時候的焦父還是很能幹的,他身上顯著地帶著那個時代長大的男人的特點,什麼都擅長,什麼都不在話下,他讀到初一就已經輟學出去打工,水,電,木工,室內裝修,水泥工,建築,什麼鏟車叉車一上手就會,他走遍了很多城市,打了很多的工,在焦書音幼年的印象裏,焦父一直是一個非常偉岸的形象,隻是焦父一則學曆低,二則沒什麼大的誌向,前者對那個時代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隻是後者卻往往決定了一個人能夠走多遠,焦父在二十六歲“高齡”的時候回老家和焦母結婚,然後生下焦書音,因為焦爺爺和焦奶奶嫌棄她是個女孩,打算將她丟河裏隨著河流衝走,隨便任人撿走,讓焦母再生一個,當時的焦父焦母對第一個孩子相當看重,自然不肯,於是在焦書音年僅六個月的時候,焦父帶著母女倆再一次離開淩霄鎮,出門去繼續打工賺錢。

因為拖家帶口的,這一次出門明顯要辛苦多了,焦父帶著她們一路輾轉,四處有工作就去做,走遍了大半個省城後才因為焦母的再度懷孕而挑了個地方租房子暫時定居,這一住就是住到焦書音七歲,那幾年大概是他們這個家庭最為平靜的幾年了。

在這幾年裏,二弟焦書寰和三妹焦書媛陸續出生,其實小時候焦書音特別不喜歡他們的,因為焦書寰是唯一的男丁,自然比較受看重,而焦書媛最小,焦父和焦母都寵她,焦書音基本上不是長期被忽視就是因為沒照顧好他們倆而被罵,有一段時間年幼的焦書音甚至在想如果她是獨生子女就好了,隻是長大之後漸漸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大概是東方人都對落葉歸根這種事比較看重,其實按照焦父當時的收入,他們完全可以在那個縣城裏拚搏幾年然後買房買車了,但是焦父還是堅持帶著全家的存款回了淩霄鎮,因為當時的紅木客棧還是焦爺爺和焦奶奶管著,焦父排行第二,一直被他父母無理由地厭棄著,大哥和三弟都比他受寵,所以他們能夠呆在客棧裏幫忙,焦父卻要帶著他的小家庭耕田養雞種菜,但也因為他出門打工存了不少錢,所以在紅木客棧後麵起了一棟小房子,買了彩電家具,還準備自己開個店,算得上是淩霄鎮上比較有出息的人了。

焦書音也因為家庭的安定而開始上學前班了,如果沒有什麼意外,她應該會像是淩霄鎮的大部分小孩一樣,隨便讀讀書,初中就輟學出門打工,十八九歲回來結婚生娃,等到二十多歲的時候孩子都滿地爬了,但是偏偏在他們回到淩霄鎮不到一年的時候,焦父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足足癱瘓了半年,也因此而徹底改寫了她家的命運。

所謂牆倒眾人推,人窮被人欺,原本風光的焦父一下子倒了下來,剩下焦母幾個孤兒寡母的,今天焦爺爺焦奶奶讓她給錢讓他們去打麻將,明天這個妯娌那個妯娌跑過來說要接點油,後天什麼大伯小叔又來借錢,他們的這些行為讓原本就因為大筆治療費用而垮下來的焦父一家人更加捉襟見肘,焦書音記得那半年裏他們家的桌子上除了炒菜的豬油之外不見任何葷腥,養的雞鴨和生下的雞蛋全部不是拿去賣錢就是被焦家其他人花言巧語騙走了,焦書音三姐弟餓得幾乎想把桌子都吃下去,有那麼兩個月是飯桌上除了青菜之外就隻有一碟子不能多吃的蘿卜幹,以至於焦書音今後十幾年都不想再碰這種下菜的食物了。

他們的貧困窘迫並沒有讓焦爺爺一家人有所收斂,最後連那台焦書音他們三姐弟都要掐著時間看的彩色電視也被搬走了,等到焦父好起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已經家徒四壁的房間,但是焦父是比較愚孝的人,焦爺爺說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介意錢財的事情,焦父就看到自己家麵黃肌瘦的妻兒們,竟然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