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是一個男人。
羅成是一個心理學家中的佼佼者的前提也是,他是一個男人。
就算是善於洞察人心、掌控人心的羅成也會很坦然地承認,他也會有屬於男人的血性和好鬥。
所以即使羅成能夠用無數種辦法來讓自己脫身,甚至是戲劇化或者是簡單化都沒有問題,足以讓所有人震撼,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但是在施施然走上台的林映空對著他發出挑戰書的時候,哪怕是狡猾多智的羅成在深深地看了林映空一眼,又環視了全場一圈之後,也收起臉上狀似無辜又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神,嘴角還是微微翹起帶著笑意,可是那種裝模作樣的笑也變成了微微傲然的淺笑,像是智計在握,胸有成竹。
羅成不愧是羅成,他的一個不溫不火的笑容就赫然點燃了總辦外勤組在場幾個人心中的火焰,費蓉猛地把扶著她的祝孟天推開,然後忍著翻騰的氣血一個翻身重新跳上了舞台,從腰上抽出一把軟劍,手一抖,劍身便繃直了,她冷著一張素來愛笑的臉,竟是帶著滿滿的戰場煙火渲染而來的騰騰殺氣,費蓉冷聲道:“羅成,不是孬種的話……”她“嗬”了一聲,“就跟我們正麵來一場!”
羅成解開了手腕袖子上的紐扣,做了個鬆筋骨的姿勢,然後笑吟吟地道:“小姑娘,既然你這麼盛情邀請,羅某一再拒絕,那就太讓小姑娘你失望了吧……”他的目光逡巡過舞台上的林映空,乘小呆,以及舞台下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全身緊繃的祝孟天,在陽光下的他們簡直就像是渾身透亮,都能夠看得出他們光明幹淨的靈魂,映襯得外表陽光的羅成似乎都變得陰沉了起來。
……大抵是,月之華偽裝成光亮的一麵,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了光線之中的微冷和單薄,無論如何更比不上真正的日光吧。
最後,羅成的目光遙遙地落在了d3區的進出口的方向,鄂靜白和顏皓似乎已經談崩,兩個人雖然沒有交戰,但是那股劍拔弩張的氣焰已經猛漲起來,羅成見狀,不由得聳了聳肩,露出一個反複無可奈何的表情,“既然如此,”他張開右手,一把漆黑的光刃在現場觀眾們不明所以不明覺裏的驚呼聲中亮了出來,這把光刃並不大,像是一把古式的劍,但又像是一把扁平的刀,看上去頗為怪異,他不以為杵地拿在手裏,笑著道:“那就——來吧。”
他的話音一落,腳下一點便躍了起來,舞台上的“幹冰雲霧”倏然之間就暴漲起來,漲得幾乎把整個舞台都淹沒了,在舞台上的羅成、林映空、乘小呆和費蓉的身影立刻被雲霧吞沒,隻剩下一片若有若無的身影在其中閃現,特別像是用特效投影做出來的效果,而事實上現場是三對一的混戰,幾乎在羅成動起來的同時,費蓉、乘小呆以及林映空的影子就已經開始在大庭廣眾之下一起朝著他發起進攻了,多年磨合之下的總辦外勤組所有人的配合近乎默契得完美,哪怕是在這樣雲霧彌漫視線不利的情況下也毫無阻塞凝滯的情況,羅成跳起來的瞬間是朝著費蓉去的,手裏的光刃卻像是飛盤一樣向著七點鍾方向的乘小呆脫手而去,羅成手背一翻便在掌心裏多出了一張符籙,光刃殺向乘小呆的腹部要害的瞬間,他的符籙就已經貼近了疾速移動想要避開攻擊的費蓉!
羅成已經在費蓉移動之前就猜到了她打算移動的方向,然後直接朝著那個方向的空地攻擊而去,費蓉簡直像是自己撲過去讓那張符籙落在她身上的!
就在那把光刃和那張符籙即將打在總辦外勤組兩個成員的身上的時候,兩隻黑色的影子驟然拔地而起,穿過雲霧,同時大力一口咬住了符籙和光刃,幻化出來的鋸齒猛地咬合,無形的力道赫然就將光刃和符籙同時咬成破碎的光屑和紙屑,前者如流光一般飛回到了羅成手裏,後者則是紛紛揚揚像是雪花一般落在了舞台的地麵上,破碎的流光在羅成手裏重新變回黑色的怪異光刃,羅成一個閃身避開從他腳下冷不丁飛竄而起撲向他的喉嚨的第三隻影獸,張手便是一道電弧,劈裏啪啦地把影獸也打碎成黑色的碎片掉在了地上,他用同樣的方式回敬了隻一招就阻止了他兩次攻擊的林映空,隔著彌漫的雲霧,羅成和林映空對視一眼,清晰地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自己,他們同時彎起嘴角化出笑意,一個張狂又充滿算計,一個含蓄又隱隱輕蔑——勢均力敵,誰會輕易承認對方比自己更強呢?
破碎的影獸落入舞台的地麵之後,又像是膠體還沒完全凝結的果凍一樣迅速聚攏在一起重新粘合得毫無破綻,影獸像是被激怒了似的朝著羅成張牙舞爪地無聲地咆哮著,場下的觀眾基本都是普通人,有些茫然又很震撼地睜大嘴巴看著一片霧氣騰騰之中展示出來的“特效”打鬥,恨不得連眼睛都不再眨一下,隻是舞台上的氣氛卻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技術帝,反倒是劍拔弩張,連殺意都像是潮水一樣層層疊疊地堆砌著開始高漲,逸散,像是無形的空氣一樣漸漸地籠罩著全場,如果是比較敏感的人都會感覺到呼吸都開始變得有些不太順暢,仿佛有一隻大手藏在空氣之中不知不覺地扼住了他們的喉嚨似的,扼得人都覺得格外地不舒服,又因為舞台上的精彩“表演”而挪不動步子,隻擋做是自己太過緊張而出現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