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之後,封容並沒有先去見羅成,反倒是去了禁閉室,用他的權限刷開了大門,和鄂靜白見了一麵,鄂靜白還以為他是來問自己反省得怎麼樣的,摸摸地把就寫了“檢討”兩個字的那張紙藏在了一堆白紙下麵,但是封容進門之後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就把剛才顏米做的事情平鋪直述地給他說了一遍。
鄂靜白嚇得當場站了起來,一向麵癱的臉上都是一片震驚,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顏米有沒有受傷?”
封容動了動眼皮子由下至上看他一眼,道:“坐下。”
“是。”鄂靜白條件反射地直接坐了下來。
封容這才道:“他沒事,但是顏皓有內髒出血的情況,我希望羅成不會因為這個而做出什麼衝動的舉動。”不管羅成對待顏皓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哪怕他是出於某種原因才在顏皓被放倒的情況下妥協的,但隻要有這麼個理由,他想借題發揮就不難了。
鄂靜白聽到前一句話的時候還鬆了一口氣,再往下聽就心情微妙了,“顏皓……傷得很重?”
封容不帶個人感情地陳述:“他身上有禁靈裝置,手腳被捆縛,顏米動手出乎他的意料,他沒防備。”
一般來說,體術好會武的人如果有防備的話就會運用自己的肌肉來承受重擊,最後受到的傷害就不會那麼大,顏皓差點兒被顏米打得胃出血,可見他當時的確是沒有預料到的,別說顏皓,連眼前的鄂靜白都差點被嚇呆了呢。
鄂靜白難以置信地道:“顏米怎麼會……”還帶了一把刀,這是真的打算弄死他的雙胞胎兄弟還是有別的原因?
於是乎封容又把顏米的那番說辭給鄂靜白說了一遍,他不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複述起來也是幹巴巴的,但是很有信服力,不會讓人覺得他在添油加醋,鄂靜白聽得滿臉複雜,問道:“他說的是真的?”
封容淡淡地反問他:“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鄂靜白有點迷茫,他還沒有從顏米知道羅成要出現但是騙了他沒告訴他這件事中緩神過來,“我不知道……但是他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這些,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剛記起以前的事情。”他問過顏米,但是顏米親口承認過他不知道有顏皓這個人,以前他很相信顏米,現在……他不是不相信了,他隻是有些拿不準顏米到底想做什麼。
封容也不介意他的一問三不知,隻是看著他,正色道:“靜白,當初是你選擇要負責顏米這個人的,我不管你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關係,但我不希望你們因為個人感情再出現類似的情況。”
他的話似乎有什麼言下之意,鄂靜白一時沒聽出來,隻是覺得聽得心慌意亂的,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慌得他的思維都開始亂了,“我……”
他本來想說他會保證沒有下次的,但是話還沒出口他就發現其實他什麼都保證不了,他都不一定能夠克製得住自己的情緒,不在任務中出錯,更何況是不動則已一動驚人的顏米,所以他所有保證的話語又重新滾回到了喉嚨裏,有些無措地看著麵前的部長大人。
在鄂靜白成為他的組員之後,封容幾乎沒有見過他露出這樣的隱隱有些求助的表情。
鄂靜白的修為是整個總辦外勤組裏最高的,性情是最偏執而又堅定的,加入組裏的前半年,包括狄冰巧他們都一直覺得他是個無情無欲的人形兵器,直到後來才慢慢轉好,會和大家呆在一起開開玩笑,培養默契,但是親密無間這個成就還是遠遠達不到的,他還是會經常一個人呆在角落裏默默看著其他人玩鬧,不參與也不感興趣。
封容比較少參與總辦外勤組的活動是因為性格內斂,而鄂靜白卻完全是因為不想也不願意。
自從顏米出現之後,總辦外勤組眾人不知道顏米有沒有變化,但是他們絕對看得出鄂靜白的變化的。
他不再那麼拒人於千裏之外了,好像一塊冰山真的因為和另一塊冰山撞在一起就負負得正融化了似的,除卻還是那麼麵癱之外,他原本封閉的內心也在漸漸打開,他開始會為顏米的各種心血來潮煩惱,偶爾會問問丁有藍要某個曆史朝代的資料,會忍著把祝孟天暴打一頓的衝動跟他請教沒有任務的周末去哪裏玩比較好,會一臉認真地跟費蓉討論哪個動漫手辦比較適合買來送人,也會跟狄冰巧討論顏米的身體數據有沒有波動,還讓林映空指導他怎麼樣做跟玉米有關的甜點……
總辦外勤組熱衷於開顏米和鄂靜白的玩笑的理由很簡單,寂寞了幾千年的旱魃先生終於找到了能夠敞開心扉的人,他們怎麼能夠不推波助瀾呢?
可惜到了今天,封容已經很難去說得清楚,這兩個人的相遇相識相知到底是一件幸事還是一個災難了。
封容一臉複雜地看著鄂靜白,說:“禁閉結束之後,好好和顏米談談吧,我相信你們之間也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的。”
封容說罷就起身想走,但是鄂靜白叫住了他,“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