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靜白被停職了。
這個消息聽起來似乎並不出乎意料,當時在場的總辦外勤組組員們都沒有怎麼震驚,鄂靜白本人也表現得很平靜,隻有顏米的眉頭輕微蹙了起來,走前一步似乎想說對下令的封容什麼,但是鄂靜白抓住了他的胳膊,對他搖了搖頭,避開了他的眼神,顏米看著他,沒再動了。
當然,封容讓鄂靜白停職的理由並不是避嫌,類似怕他跟顏米裏應外合之類的扯淡的想法,隻是封容覺得鄂靜白現在的狀態不太對勁,不適合繼續執行總辦外勤組內部的高強度任務了,所以暫時休幾天假也好,反正這次來v城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少他一個不少,還不如讓他自個兒好好地靜一靜想一想,好搞明白如今這副場麵應該怎麼樣去控製和掌握。
他是總辦外勤組內最有希望第一個突破a+階變成s階強者的人,如果他沒辦法突破,不僅意味著他不能再進步,在這個階段產生的心魔也足夠把他拖死,無論是出自對共事多年的同僚的關心亦或者私下朋友之間的交情,封容都不希望看到鄂靜白就此隕落。
他是一個戰士,死也應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死在自己邁不過的坎兒上。
鄂靜白對這個決定沒有任何異議,尤其是在封容默認了讓顏米作為眾神訓練計劃的誌願實驗者進行異能力訓練的情況下,他更是沒有任何覺得不滿意的想法,畢竟封容這麼做就等於是放過了顏米第二次,盡管理由不是出自偏袒,僅僅是因為顏米願意把眾神訓練計劃主動交出來,在他配合的情況下,這是不會對靈安全局有害的合作,封容願意看在各方麵因素上再次放過顏米,這都已經足夠讓鄂靜白覺得感激了,但是腦子裏也愈發清晰地明白——部長大人放過顏米,就跟放過奇恩的道理是一樣的,因為顏米的存在沒辦法威脅到靈安全局,如果有朝一日他做出了越過對方的那條底線的事情,那麼顏米就會被毫不留情地滅殺,寬容與冷酷兩個詞近乎矛盾地集中在這位上司身上,鄂靜白不得不用更多的精力來看住顏米,不讓他越界。
以前,他覺得不難,現在,他連難不難都無法判斷了。
顏米變了,變得太多了,連他看著自己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鄂靜白以前總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他和顏皓的不同,這個時候卻偶然間會有那麼一點錯覺,恍惚地將他與他認錯——顏米身上,也多了幾分顏皓身上的那種殺伐戾氣,不再是那般單純如稚子。
原來一個人要改變,就能變得這麼快……
“小白,”在默寫眾神訓練計劃的顏米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他臉上,“你在想什麼?”
鄂靜白回過神來,目光複雜地看著他,“我隻是在想,其實我自詡要掃平世間一切不平之事,但是我從來都沒有真正看懂過人心。”
究竟什麼樣是善,什麼樣是惡,什麼樣是善惡之間?他曾經以為他看得透,但是實際上他連自己做的事情是善還是惡都沒有明確地辨認和區分開來,說來也是可笑。
顏米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鄂靜白被他看得連心都亂了,不得不把自己的思緒從那些胡思亂想的漩渦中拔除出來,苦笑道:“你看著我做什麼?”
顏米眨了眨眼睛,“小白,我是不是害你不高興了?”
鄂靜白微微頓住,旋即後,緩緩地搖頭,“沒有。”是我覺得自己太無能而已。
顏米抬起手,輕輕觸碰他蹙起的眉尖,撫平,動作輕緩但是不容拒絕,“你說的那些,其實我也不懂。”
鄂靜白被他指腹的溫度弄得輕微一愣,都忘記要躲開顏米過於曖昧的動作了。
顏米的手朝後移動,落在鄂靜白的後脖頸上,用了力,把鄂靜白的臉緩緩地往下壓,“可能我做的事情,你也沒辦法認同,但是,無論我做了什麼,做得對還是做錯了,這都無所謂,我去做那些事情的唯一的理由就是……”
兩個人的腦袋貼近,貼得極近,近到顏米足以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吻,然後他就這麼真的做了,輕如鵝毛的吻落在兩個人的心間,那麼輕,那麼虛幻,又讓人的心尖都忍不住顫了一顫。
顏米貼著他的唇,輕聲地說:“唯一的理由就是,我喜歡你。”
這就是他的愛情。
純粹,幹淨,美好,又天真得近乎殘酷的愛情。
鄂靜白猛地閉上眼,忽然感覺有一張巨大的網從天穹鋪將下來,將他整個人都牢牢裹在其中,越是掙紮,越是纏緊,他在網裏麵如困獸掙紮,最後將自己捆得結結實實,沒有一絲喘息的餘地。
封容和白叢丘在靈安全局內奸上將了羅成一軍,羅成除了順著晉世鎧身上的線索報複回來之外,還依舊不忘給顏米這個曾經被他丟掉的棄子挖坑,他做出重重假象,一開始說是針對顏米而來,潛伏於k交大多年,教唆顏米身邊曾經的好友方樹平為愛殺人,得到眾神訓練計劃之後迫不及待想將顏米引過來進行實驗——這點是顏米的學生蘇有灣那裏得到了驗證,蘇有灣並不是覺醒的眾神後裔之一而是羅成安插在眾神聯盟的棋子,所以顏米才曾經在陪著鄂靜白走訪教堂的期間看到了自由行動的蘇有灣,隨著眾神聯盟被靈安全局擊敗鏟除,他也被丟進審訊室裏走相應的程序了,按照蘇有灣犯下的罪行來看,他是沒有機會再做顏米的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