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靜白的話讓乘小呆有點不太服氣,“隻要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鄂靜白閉上了眼,“沒有時間了。”
他能夠感覺得到,鄂明秋的耐心快要消耗光了。
鄂靜白重新睜開眼,“我必須要和他見一麵。”
就算不拚個你死我活,他也必須和鄂明秋碰上一麵,讓對方知道他的確是在正麵迎戰,而不是在想盡辦法躲開對方,或者是已經忘了當年的血海慘案。
盡管已經過去了八百多年,然而鄂靜白依然了解鄂明秋的一點一滴。
或者說,從不敢忘。
在當年白叢丘帶人幫他把鄂明秋鎮壓在無邊地獄那一刻開始,鄂靜白就知道他遲早會回來的。
他們的仇恨連死亡都不能消弭,更何況隻是空間和時間的距離。
在鄂靜白還是人類的時候,或許他和鄂明秋之間的怨懟還不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可是從鄂靜白變成旱魃在棺材裏睜開眼睛的那一刹那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他們兄弟此生此世絕無可能善始善終。
在鄂靜白的堅持下,總辦外勤組最終還是決定暫緩把那一夥結盟的瘋子挖出來的行動,改為了將鄂明秋引出來。
也許是顏米的被襲擊讓鄂靜白從那些慘案的陰影裏暫時走了出來,他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不再一味地打算和鄂明秋同歸於盡,封容也就姑且相信他的判斷,先把耐心不足的鄂明秋安撫下來,如果能就此把他抓住,那就是更好不過的事情了。
現在這個時機的確也很巧,鄂明秋、他的合夥人以及總辦外勤組三方都陷入了僵局——總辦外勤組布下的天羅地網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封容他們也暫時奈何不了對方,然而時間拖長了,絕對是總辦外勤組這邊更有利,無論是人手還是資源方麵。
三方都需要一個打破僵局的機會。
鄂靜白不想坐以待斃,想把這個機會抓在手裏。
別的不說,鄂靜白的那句話還是說得對的,那一夥到處玩爆炸和殺人的家夥目標大,容易找,然而鄂明秋能從反聯盟之戰躲到現在都不露麵,要是失了這一次機會,下一次又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卷土重來了。
對鄂明秋的誘敵行動是在顏米被襲擊的當天晚上展開的。
時間看似很緊,但是那夥人著急,鄂明秋沒耐心,總辦外勤組被他們步步緊逼,時間安排得越急促,對方就越相信他們目前的抓襟見肘。
盡管鄂靜白不太願意,但是最後決定作為誘餌的還是顏米。
傍晚的時候,顏米向k交大請了假,然後被祝孟天和九天宇護送著回家去收拾東西,拖了一個行李箱出來,一副要出遠門的架勢。
九天宇開了車過來,讓顏米和祝孟天上了車,朝著機場的方向開過去,沿路走的都是靈執法部巡邏小組密集布防的大路,沒給人任何可以一擊即中的機會。
走到一半的時候,九天宇把車停在了路邊,鄂靜白靜靜地站在那裏,路燈拖長了他孤獨的影子。
林映空站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像是保護也像是監視。
顏米下車,抓住了鄂靜白的手說了幾句話,然而鄂靜白隻是搖頭,最後顏米垂著頭重新坐回了車裏。
九天宇發動車子,繼續往前開,鄂靜白注視著車子離開的方向,良久都沒有走開。
還是林映空說了一句:“走吧,靜白。”
鄂靜白這才跟著林映空離開。
九天宇和祝孟天一路上都很謹慎,盡量避開了所有容易被偷襲的道路,然後出了高速口,拐到了一條較為偏僻但是必經的高速路上。
夜色已經降臨,天氣陰沉,微微下著小雨,雨滴將前後車輛的車燈折射得有點飄忽,九天宇放慢了車速,目光留意著道路四麵八方的情況。
祝孟天的手裏一直拿著自己的長劍,他鮮少在備戰狀態就直接把劍拎出來,這次顯然讓他很緊張。
他們表現得就像是在隨時防備鄂明秋的到來——這也是真實的狀態。
倒是顏米看起來心不在焉的,好像生命受到威脅的人不是他似的。
雨變大了,滴滴答答打在玻璃上。
祝孟天轉頭看了顏米一眼。
意外就是在這一瞬間發生的。
一道刀光翩若驚鴻,如雷霆之怒般從天劈下,猛地將橫貫荒郊的高速路劈成兩半——
“呲——”九天宇狠狠踩了刹車,車頭停在了裂縫邊緣,差距不到半個車身。
他和祝孟天看著不遠處那道長達百米、深不可測的裂縫,表情都不太好看。
一直心不在焉的顏米終於抬起頭,看向車子外的夜空,淅淅瀝瀝的雨中,一道黑色的人影緩緩從天空中飄落,如同魔神在黑夜之中降臨黑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