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靜白居然對趙國驊說了對不起。
就算是當年參加他的妻子的葬禮的時候,趙國驊也沒有從鄂靜白嘴裏聽到這三個字。
這個男人就像是無情的死神,掠走了他妻子的性命,並且對此毫不愧疚。
哪怕是趙國驊揪著他的領子打他罵他,他仍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看起來反倒像是趙國驊在無理取鬧。
這些年裏,趙國驊一直在打聽著鄂靜白的行跡,即使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對他下手,但是趙國驊仍然把他的事情牢牢掌握在手裏,然而鄂靜白就真的像是一個鐵桶不破的孤家寡人一樣,趙國驊找不到關於他的任何軟肋,反而每個人都在說他的正直,惋惜他的偏執。
趙國驊當然知道鄂靜白算得上是一個正義之士,可是他妻子的血仇橫亙在他的腦海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痛,他也恨。
好人又怎麼樣,正義之士又怎麼樣,好人就可以隨便殺人,然後說一句死的人是罪有應得嗎?
既然鄂靜白那麼信奉一命換一命,殺人者有罪,那麼憑什麼他自己殺人就是無罪的?!
就算是法律都會有漏洞,他有什麼資格說他的妻子就是該死,說他殺的人全部都死有餘辜?!
趙國驊不明白,他也不甘心,如果當年是警察來把他的妻子抓走了,那麼他會認命。
但是鄂靜白算什麼,就因為他不是人類,他比別人強大,他手握權力,就能夠行使所謂的處決權,隨便殺人嗎?!
趙國驊見過鄂靜白殺死十惡不赦的罪犯,見過他冒死救出車禍爆炸現場的孩子,見過他將為禍四方的大惡人繩之於法……
那麼,為什麼偏偏他的妻子就被殺了呢?
如果他是一個好人,為什麼他還要殺人?
趙國驊不是一個讀了很多書的文化人,但是他知道殺人是不對的,可他更知道——殺妻之仇,不報不為人。
現在,鄂靜白對他說,對不起。
一句遲到了十五年的對不起。
有用嗎?
趙國驊怔愣片刻後,再次仰頭大笑,笑得諷刺又悲哀。
十五年了,他的執念已經深入骨髓,如果當年一句對不起能讓他釋懷大半,那麼如今就算是鄂靜白死在他麵前,趙國驊猶然覺得不夠。
如今鄂靜白居然開始覺得愧疚,趙國驊就覺得,這筆賬一定能討回得更加徹底了。
鄂靜白看著趙國驊的眼神,後背慢慢發涼,“你做了什麼?”
趙國驊詭譎一笑,“你猜?”
與此同時,審訊間外,丁有藍忽然察覺到裏麵靈力監控數據驟然暴漲,他驚駭萬分,忙不迭拿起耳麥對封容和鄂靜白大吼道:“快走!”
不等總辦外勤組眾人鬧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審訊間內便在這一刹那轟然爆炸,飛濺的血肉一下子就將單麵玻璃糊了個徹底,尖銳的警報聲劃破天際——
“部長!”林映空驚得直接衝過去拉審訊間的大門,卻被撲麵而來的熱浪燎了一臉,不得不後退一步。
下一秒,林映空就想抬腳衝進去,然而裏頭立刻就有兩個人影撞了出來,林映空急忙一扶,這才發現是渾身浴血的封容和鄂靜白!
鄂靜白的身上全是被爆炸掀出來的口子,一邊流血一邊愈合,看起來極為可怖。
他扶著昏迷的封容出來,麵色慘白,聲音都抖得厲害,一下子就抓住了林映空的手,“部長……部長……”
林映空也被雙眼緊閉的部長大人嚇得差點兒腳軟,但是很快就發現封容的呼吸平緩,除了一點外傷之外似乎也沒什麼大事,雖然林映空不解於為什麼封容會昏迷,但還是第一時間安撫鄂靜白:“部長沒事,你把他交給我……”
鄂靜白把封容交給他,然後直接順著門框滑了下去,像是瞬間虛脫了的樣子。
不過他還沒摔倒在地,顏米就衝過來把鄂靜白一把抱住了。
林映空和顏米同時帶著鄂靜白和封容遠離審訊間,祝孟天和費蓉在確定沒有第二次爆炸之後,已經謹慎地進了審訊間調查情況了。
突如其來的爆炸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但是審訊間的等級很高,阻擋住了爆炸的威力,審訊間外的所有人都沒有事,隻是被嚇得夠嗆。
狄冰巧已經把自己的醫藥箱在地上鋪開來了,直接就先往傷口更多的鄂靜白身上拍了一道止血符,然後看立刻去檢查昏迷的封容的情況。
鄂靜白死死地盯著封容,雙眼通紅。
剛才趙國驊猝不及防自爆,那一瞬間,鄂靜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變得全身僵硬,動彈不得,還是封容用冰牆幫他們擋了第一輪爆炸,倉促之下,冰牆破裂,後續的爆炸餘波才在他們身上割下這些外傷,鄂靜白來不得慶幸,就看到封容毫無預兆地倒了過去。
林映空也有點著急,“部長是被爆炸弄傷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