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卷:黑白錯位(六十)(1 / 2)

k市郊外有一片連綿的山脈,那裏是山地結構的地形,植被茂密,往深處走的話,就到處都是人煙罕見的山林地帶了。

鄂靜白就坐在山林深處的一個高高的斷崖上,山風呼嘯,吹動著他的衣襟,元氣大傷帶來的蒼白臉色還沒有好轉,鄂靜白整個人看起來都像是會被山風吹走一樣。

四周一片寂靜,連鳥鳴蟲叫都聽不見,仿佛天地之間隻剩下他一個還會行走的活物。

天上有白雲在漂浮,天色蔚藍,九月的k市已經有了秋天的氣息,天空澄淨得很漂亮。

斷崖上的山風越來越烈,鄂靜白的衣擺都被吹得鼓脹起來,他看著遼闊起伏的山林,眼裏好似裝下了整片大地。

鄂靜白是坐在這裏看日出的,此時日頭已經高升,聚攏在他的頭發上的霧水都被蒸發了,他坐在那裏,依然一動不動。

就在此時,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男人從山道的盡頭走了過來。

那個男人沒有用任何特殊能力,隻是這麼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過來,隻是每走一步都堅實有力,大地都仿佛會為他的腳步而震顫。

鄂靜白並沒有回頭,而是依舊筆直地看著太陽的方向,九月的陽光還是很炙熱的,像是能把他整個人燒成烈火,變成灰燼。

鄂明秋終於走到了他身後,在距離鄂靜白三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兜帽順著他抬頭的動作而滑落,白色的發絲落滿了他的肩膀。

鄂靜白說:“你來了。”

鄂明秋淡淡地道:“你的命,我來拿走了。”

“如果是一千年前,我會隨你拿,”鄂靜白陳述道,“但是從八百年前開始,我就不打算縱容你了。”

“不要用這副好像是溫柔貼心的長兄的語氣跟我說話,”鄂明秋譏誚地勾起嘴角,“鄂靜白,你不配。”

“也許吧,”鄂靜白不置可否,“我們之間終有一戰,不是你殺了我,就是我殺了你,血緣的確改變不了什麼。”

鄂明秋笑了,“真高興你終於明白這一點了,而不是用那種偽善者的口氣勸我回歸所謂的正途。”

鄂靜白沉默了片刻,才道:“以前我沒有想過我們會走到這一步。”

鄂明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地道:“如果不是你,我們也走不到這一步。”

“當年的事情,我沒有錯,”鄂靜白背對著他,冷靜地道,“犯罪就是要付出代價的,憐卿殺了人,就算是為了練雪君,她也做錯了。”

也許恰恰是因為練雪君最後的痛苦和解脫,這樣的犯罪才更顯得悲壯和無謂。

鄂明秋的語氣森冷,“你永遠是這樣,固執已見,好像全天下就你一個人是好人一樣!”

鄂靜白輕聲道:“但是作為你們的大哥,我錯了,我沒有照顧好你們。”

鄂明秋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就變成了嘲弄的冷笑,“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鄂靜白忽然道:“我見過她了。”

這個“她”指的是誰,彼此都心知肚明。

鄂明秋一下子就露出快意的表情,“看她活得好好的,你是不是很高興,高興到想殺了她——再一次!”

鄂靜白了然,“你讓人給她下暗示來殺我,是想逼我殺了她。”

鄂明秋輕笑,“這不是你最喜歡做的事情嗎?殺了所有萌芽中的危險,哪怕他們沒有害過人!”

“你這樣對憐卿……”鄂靜白反問,“你不愛她了嗎?”

“我愛她,我當然愛她,”鄂明秋笑著說,“所以我要為她報仇,她會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的。”

鄂靜白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鄂明秋,你已經瘋了。”

“都是誰逼的呢?”鄂明秋吃吃笑道,“兄長,是你毀了這個家,毀了妹妹,毀了我!”

鄂靜白沉默片刻,才道:“我不想反駁什麼,但是我沒有教過你們為了私心去殺人。”

他可以承認自己當年處理得太粗暴,以至於鄂明秋和鄂憐卿走上極端,但是他不認為全都是他的錯——在幾天之前,他可能就會這麼想,但是現在他已經想通了。

他隻承認自己真正沒有做對的事情。

鄂明秋停頓了一瞬,才道:“都無所謂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除了殺了你,我沒有別的想法。”

鄂靜白終於從斷崖上站起來了,他轉過身,看著鄂明秋,頭發在這一瞬間拉長到腰,利爪從覆蓋了雙手,皮膚泛出蒼青的色澤。

他說:“你說得對,我們之間不死不休。”

鄂明秋看著鄂靜白堅定的眼神,深深地皺起了眉,冷笑道:“看來我送的大禮還是不夠大,不足以讓你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