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卷:天真的罪惡(七十四)(1 / 2)

孫家倒台太快,村子裏因此而起的紛爭卻還沒有平息。

隻見在祠堂前的空地上,地上擺著一塊白布,布上放著兩團焦炭,一個中年女人和一個老太太趴在白布邊上嗷嗷大哭。

旁邊的男人義憤填膺地拉著幾個村民在跟幾個村幹部激動地理論,這個說變壓器歸村裏,出了事也要村裏負責,那個說他們小孩自己去偷變壓器出了事,導致全村斷電,罪魁禍首憑什麼得到村裏的補償。

而另一邊則是十幾個家有熊孩子的人家和其他村民們對峙,這個說小孩毒翻了水庫的魚還放翻了全村的人,他們十幾戶人家必須得賠償全村人的損失,那個說他們家小孩年紀小不懂事,做錯了事情有可原。

這吵著吵著,還把火蔓延到了村裏小學的老師們身上,說是教不嚴師之惰,老師統統都要負連帶責任……

總之現場混亂狗屁不通,簡直可以拉一個攝製組過來拍一期普法節目,探究一下未成年人違法犯罪該如何是好的問題。

封容和林映空低調地站在人群裏聽了一會兒,然後封容搖了搖頭,轉身就走了,林映空急忙跟了上去。

“從昨天吵到現在了,”等離祠堂遠了,林映空才開口道,“別的不說,光是那兩個小孩的屍體也不肯讓人收斂,就擺在祠堂門口要村裏人給個說法,簡直就是在造孽。”

古人講究入土為安是有道理的,人死了,入了土,死於非命的魂靈得了安慰,也就沒那麼容易化作怨鬼了。

不過林映空這個地府輪轉王的小殿下在這裏,這兩個熊孩子倒也沒機會變鬼作惡了,他們橫屍當晚,陰差就十分有效率地把人帶走了,新死的鬼神誌不清,一般也說不出話來,找不到清晰的邏輯,所以總辦外勤組也沒逮著那兩個小鬼不放。

封容不置可否,“這個地方被偷走了氣運,人都倒黴了,自然心生戾氣,他們剛才吵成那樣,麵目猙獰,其實跟惡鬼也沒什麼差別。”

“沒有堅持本心而已,”林映空想了想,“孫兵兵被欺負得這麼厲害,不也沒有報複.社會嗎?”

封容道:“隻是因為他沒有學會也沒有試過反抗而已。”

林映空沉默了一會兒,“也有人天性如此,你把刀塞到他手裏,扇他的嘴巴,他也沒辦法拿起那把刀來保護自己。”

封容冷淡地道:“那就是他的命了。”

林映空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封容。

封容也不由得停了下來。

“部長,”林映空問道,“你信命嗎?”

“命是握在自己手裏的,”封容並沒有過多猶豫就給出了這個答案,“生來的東西是改不了的,但是以後的人生是自己選擇的,有人離經叛道,有人循規蹈矩,有人要自由,有人要金錢,每一個選擇都會注定一些必然的結果,因果之論,前世今生,不就是地府審判每個靈魂的準則嗎?”

林映空伸手,掌心貼在他的側臉,“但是你命不好,卻不是你自己選擇的。”

“但我選擇了沒有反抗,”封容道,“在我小時候那個年代,人是可以隨便跑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的,可我從來沒有跑過。”

寧願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被人喊著小怪物,忍受著母親歇斯底裏的瘋狂,他仍然拚命抓著那點親情不放,死活不願意離開故土。

可惜等到封容長大了,他卻再也不留戀那片土地了。

林映空低聲道:“那時候你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不是嗎?”

封容搖頭,“過去已經注定,沒必要找什麼借口。”

林映空想到了受盡虐待的孫兵兵,想到了肆意張揚的孫霈祺,最後腦海中的影像定格在封容識海裏的那個瘦弱而卑微的孩子身上。

“部長,”林映空語氣複雜地道,“小孩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他們可以最脆弱,最可愛 ,也可以最冷酷,最強大,他們天真,他們又會利用自己的天真來犯罪,他們需要保護,但是往往這類保護又會促進罪惡的滋生……”

“究竟要怎麼看待一個小孩,才是正確的呢?”

封容看向遠方巍峨沉靜的群山,“小孩也是人,是人就會千變萬化,你怎麼對待人,就怎麼看待小孩吧。”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可愛,小孩有小孩的殘忍,這世間就像是流動的水,哪裏有個能完全定性對錯是非的東西呢?

……

下午時分,白叢丘那邊說破解靈力禁錮陣法的進度陷入僵局,一時半會兒沒辦法破出一個口子來帶走幻楓,準備等入夜之後再嚐試一次。

封容想了想,也不在村子裏幹耗時間,讓費蓉他們去隔壁食物中毒還沒好全的劇組那邊幫忙,然後他就帶上林映空和狄冰巧去了市裏一趟。

狄冰巧對此的內心是拒絕的——誰他喵的想做一個大大電燈泡,還要被喂狗糧啊,她隻是一棵可憐的單身樹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