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著妹妹,古頤雁覺得她有說不出的不一樣了,但具體是哪一點,她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今晚一頓飯吃下來,她看到了魏逸昂的改變——處處照顧著妹妹,事無大小卻都能無微不至;他真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驕傲霸道的魏逸昂嗎,會溫聲細語地對待妹妹不奇怪,但對自己的態度,也沒有從前那般倨傲狂妄,還恭恭敬敬的給她雙手送上伴手禮,拜了早年。
討好的心思和態度太明顯了,自己不動聲色,耐著性子觀察著;可她發現連妹妹對他這樣的舉動也頗為驚訝,似同樣沒料到他變得如此平易近人。
“看來他把你照顧得不錯,有用心了,這回看你氣色好了很多。”握上她的手,難得是溫暖的,古頤雁欣慰地笑了,“他今天對我這麼有禮貌,我還真不習慣。”
“他該成熟的了,不能總將自己的觀感擺在首位,而輕忽別人。”的確,現在的他才更有魅力和味道。
“他的左手腕紫青了一塊,你知道嗎?”
“昨天他陪我看望外公,大概趁我在廚房幫忙時,外公給了他幾個拐子吧。”秦若臻不由得失笑,對於外公記仇的孩子性很沒轍,他總是太計較魏逸昂從前花心的前科,所以一有機會就會為她出氣懲治他。
“他對你不一樣了,應該說對你好的定義和態度不一樣——他把你當成追求的對象,不單純是因為婚姻義務。”
“我知道,他說他愛我。”
“果然是栽在你手上了,我就知道他瀟灑快意的日子得意不了多久。”古頤雁不帶惡意的嘲笑他,“那你怎麼說?”
“說實話,我不認為那是愛,我沒愛上他,但好感是有的——他也了解。”
“為了追求你,而用心討好你在乎的人,看來這次他是來真的。”
“也可能是因為受挫,而他又迫切需要有愛情的精神寄托。”
古頤雁怎麼聽怎麼覺得她有自嘲的意味:“怎麼會有這麼消極的想法?難道你不認為自己值得他這麼付出?”
“姐姐,我時日不多,的確不該在明知沒有未來的情況下,還牽扯別人進來這個陷阱。”終究,這是她不可抹去的心結。
“少妄自菲薄了,你又沒拿槍逼著他愛你,是他自願的,別把自己說成千古罪人。”
“是姐姐你把我想得太好。”秦若臻撒嬌地抱住她,耳朵貼著她圓滾滾的肚子,仔細傾聽寶寶的動靜,一股神聖的感恩熱紅了她的眼,仿佛是她生命的延續,“這就是生命……姐姐,其實我真的很幸運……沒有愛情不算什麼,我有你們的親情,就足夠了……”
照顧醉酒的人的確很累,蘭姨熟睡在夢鄉裏了,其餘的傭人已回家過年,所以秦若臻得靠自己。
“來!幹杯……咱們繼續喝!”酒後瘋言瘋語的魏逸昂,躺在床上還胡亂揮舞著雙臂,妨礙著她不太能順利地為他擦把臉。
“別亂動……逸昂,要不要洗個澡?你滿身酒氣的。”脫去他的鞋子,看著他大字型的橫在床中央,實在也推不動他了,秦若臻無力的喘氣著,“先別睡,我泡了解酒茶,你喝了再睡。”
扶起他,茶才端到嘴邊,他就推開了,而眼神也清明了些。桃花眼帶笑的瞅著她:“我沒醉……真的,我隻是一沾酒就會臉紅。”
“那你剛剛為什麼裝醉?”
“因為開心啊!你照顧我,我很開心!”
秦若臻挑起一雙眉,不太確定他是否真的清醒:“我不和醉鬼說話,不喝茶就去洗個澡吧。”
“你討厭我喝酒?”
“我討厭你胡言亂語。”半拉半推的把他弄進浴室,一邊為他放滿浴缸的水,一邊回頭看他,“把衣服換下來,我要拿去洗了。”
“你幫我脫。”
“如果你隻有三歲而不是三十歲。”浴室因熱水而漫起一團煙霧,迷蒙了視線和情緒,看著他異樣的眼光,秦若臻直覺想逃,“別泡太久,半小時後你沒出來,我就叫救護車了。”
“若臻,這麼怕我嗎?”拉住想要落荒而逃的她,魏逸昂歎了口氣,“是我太猖狂猴急嗎,所以總會嚇跑你。”
“……是我不習慣這麼親密。而你是調情高手,我根本就不堪一擊。”幾分自嘲幾分調侃,秦若臻竟令自己陷入了這樣的困境。
“你、你是在責怪我嗎?”他不得不這麼懷疑,畢竟自己和邵軍相差太多了,他不僅輸在起跑點上,更輸在品行上。
他的緊張的握疼了她的手:“我不想計較你的過去,不想讓嫉妒使自己變得麵目可憎。”
“我該慶幸你的大量嗎?”
“你該慶幸我看得開。”
她這樣的大量等於不在乎,而不在乎就等於自己的失敗——這樣的公式演下來,魏逸昂無力極了。但他並不氣餒,熱朕裏有滿腔的熱血和熱情,他始終相信自己可以感動她,獲得她的愛情。
“你是在害怕,防備我。你怕一旦對我有所回應,就等於背叛了邵軍的愛情是嗎?”他熾熱的雙手堅定地捧起她的臉,語氣再溫柔不過了。
“……我早就背叛他的愛情了。”她歎氣道,“逸昂,別傻了,不要對我這麼用心……”
“不!我要用更多的愛和用心來打動你!若臻,我騙了你,我是個貪心的人,我絕不隻滿足於你對我隻是朋友或兄長的情誼。就算不敢奢望你也愛我,但至少要在你的心裏,占有和邵軍一樣的位置!”
魏逸昂的一言一語似魔咒,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腦海裏重播——就像是一句謊話,說多說久了,不知不覺中,它就變成真的了……
思緒的翻湧教她難以入眠,輾轉反側直到午夜;迷糊中,突然,床頭的電話如狼嚎虎嘯的大聲炸響了起來,在這樣寒冷的夜裏尤其淒厲恐怖,仿佛摧魂的一雙無形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心跳失速,秦若臻脆弱的心髒向來不能承受這樣突如其來的驚嚇,深深呼吸著,忍著疼痛,努力平複心跳。聲音持續的響著,仿佛帶著某種意味,不被接聽決不罷休。會是誰?淩晨三點,絕不會是姐姐和姐夫,再說這是她的私人電話,知道的人屈指可數。
“喂……”
“喀!”的一聲,對方掛斷了。
又是這樣,秦若臻凝起雙眸沉思了,第幾回了?在這個月裏已是五次了,定然是同一個人故意所為。但是誰?又是為何?她不願深想,直覺告訴她這和魏逸昂肯定脫不了關係,就像當年與他結婚前。
搖頭失笑,秦若臻低喃道:“你果然是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