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樓一聽慕容閣給他講道理,就知道大哥的心軟了,他連忙抓住慕容閣的手哭泣著哀求:“大哥,你一定要幫我!”

他身子前傾,坐在床頭的蕭錦衣隨意一瞥,就看到慕容樓背部白色的衣衫上滲出了深紅色的血跡,他吃驚地叫道:“小樓,你背部又流血了!”

慕容閣側頭看過去,果然看到幾道明顯的血痕。他心疼地說道:“小樓,你先躺下來把傷口包紮一下,我們再談退婚的事情好不好?”

慕容樓抓住慕容閣的手不放,他苦苦地哀求:“大哥大哥,你要幫我我才包紮傷口,求你幫幫我。”

慕容閣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如果小樓真的和他硬頂,他早就不管小樓說什麼,直接把他打昏,就等拜完堂生米做成熟飯。偏偏小樓在哀求他,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見到小樓有這麼低聲下氣過,看來小樓是鐵了心要退婚了。

“你們……唉……你們呀……”慕容閣搖頭歎氣,他的那些兄弟沒有一個人結婚是順順當當的,時不時地惹出麻煩讓他解決,為什麼隻有他這麼可憐。

“我試試和謝小姐談談吧,實在不行,就說你傷了難以啟齒的地方不能再成婚了,要她真想結婚的話,我就找個偏房的俊俏有為的男子替你成婚,先糊弄過去再說。”

“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隻要大哥答應的事情他一定可以做到。幾乎每個慕容家的人都這麼認為。慕容樓鬆開抓住大哥的手,這才感覺背部疼得厲害。

出了小樓的寢樓,慕容閣站在石子鋪成的甬道上,仔細觀察著院子裏大株的梅樹,清俊淩瘦,光禿禿的彎枝上點點花苞,要是大雪紛飛之時,梅樹盛開無數,那是怎樣的美景啊。

等了一會兒,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蕭錦衣在離他三四尺的地方停下腳步,有些警戒地說道:“閣公子,你叫我出來有什麼事?”

“十四,小樓的身子不要緊吧?”

我叫蕭錦衣啦!蕭錦衣內心如此呐喊著,但知道即使說出來慕容閣也不會聽。

“止了血就沒有事了。”

“哦。”慕容閣踢了踢腳下的泥土,半晌才轉過身對蕭錦衣說:“十四,我想問你借一件東西。”

見慕容閣難得的認真,蕭錦衣也挺直身子直視著他問道:“借什麼?”

“《毒步天下》!”

“《毒步天下》?”蕭錦衣吃驚地問:“你借這本毒書做什麼?”

慕容閣沉下臉道:“你先說借不借。”

他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畢竟這本書是和《萬毒朝宗》齊名的邪派聖書,就像武林人士夢想得到的武林秘籍一樣,無論誰得到那本書都會藏得緊緊的,決不會再拿出來讓別人看到一眼。但是要讓他低下頭借書,他又拉不下臉。

“我沒說不借啊,但是……”

蕭錦衣的話還沒有說完,慕容閣就冷笑著說:“你要給我提條件嗎?不要緊,你盡管提,隻要慕容家可以滿足你的,什麼都無所謂。但是我奉勸你一聲,不要太貪心。我這是好言問你借書,要是惹了我,搶一本小書綽綽有餘!”

蕭錦衣抿著嘴瞪著一雙大眼直直地站著,等慕容閣說完了,他才冷冷地說道:“閣公子,你說完了,是不是該我說了?”

“你說。”慕容閣背負著雙手,就看他會提出什麼條件。

“《毒步天下》並不在我手上。”

“啊?”

“青衣問我借《毒步天下》看,說要看看一些藥毒的用法,我就借給他看了,你也想看的話就問青衣去借。隻要記得不要把我的書弄皺就行了。”

這下子換慕容閣瞪著眼看向蕭錦衣……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天真爛漫的人,他手上的那本書是和《萬毒朝宗》齊名的另一本奇書耶,就連布天門的高層都垂涎的毒書,又不是坊間小說,怎麼可以誰借就隨便借出去了!

像是看中了慕容閣心中所想,蕭錦衣說道:“那本書已經算是我的了,我願意怎麼使用是我的事。你不用替我操心。”

慕容閣“嗤”了一聲,心想誰會替他操心。他擺了擺手道:“你回去照顧小樓吧,沒你的事了。”

看了看日頭,發現離吃午飯還有一段時間,慕容閣舉步向有著返璞歸真風格的雁襲來走去。

“青衣青衣。”

林天寶拍了拍二樓的窗欞,聽到房內有人“嗯”了一聲,她推開虛掩的紙窗,躍進室內。

朝南的窗大開著,午前的陽光透射進來,滿室光華。

青衣還坐在床上,身上披著棉衣,趴在床中幾案上看書。聽她進來,他連眼皮也不抬一下。

林天寶搖搖晃晃地走到床榻前,坐在幾案的另一邊,青衣不理她,她也怔怔地不說話。房間內隻有輕微的呼吸和翻動書頁的聲音,林天寶隻覺得靜謐安心。她閉上雙眼,朝後慢慢歪斜著身子,曲蜷著躺在床榻上。

“青衣……青衣……”

林天寶口中輕呼著好友的名字,青衣被她叫得不耐煩,終於抬起頭道:“寶寶,你究竟要幹什麼啊?我正在看書,沒有功夫陪你玩!”

林天寶知道青衣看書的時候最惱別人打擾他,對他不客氣的語氣也不覺得過分。她揉了揉眼睛,也不管青衣要不要聽,繼續說道:“青衣,我們離開這裏吧。”

“怎麼?對慕容家的秘密不感興趣了。”青衣隨口敷衍道。

“青衣——”林天寶不甘受冷落地叫了一聲,她雙眼直直地看著房梁說道:“我隻剩下兩層功力了。”

“什麼?!”

青衣的注意力終於從幾案上的書本上轉向她,“你發生什麼事了?快把手給我看看。”

林天寶躺著就把手伸了上去,青衣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拉坐起來。林天寶頹喪地半睜著眼,半個身子都軟癱在幾案上。

青衣按住林天寶的腕脈,皺著眉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林天寶看著他,逞強地說道:“你切出什麼症狀沒有?什麼都可以給我說,我承受得住。”

“就是什麼都沒有切出我才搖頭啊。你隻是腎髒之氣正旺,心肺之氣衰弱,一般人到了仲冬之月都會有這種症狀,隻要多吃苦味,少吃鹹味的食物補理肺胃就可以了。如果你真的隻剩下兩層功力,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是最難熬的,你要好好護養身體,省得因為氣血的運行變化,而染上疾病。”

“……我要你給我做飯,我要你幫我調理身體!”

林天寶突然抬起頭大喊起來,把青衣嚇了一跳。過後,她又軟趴趴地癱回幾案上,神情沮喪之極。

青衣細細地看了看林天寶青白的臉色,小心問道:“寶寶,你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啊。”

“不是‘好像’,是‘就是’!”林天寶雙手抱頭哀叫著:“我根本就不敢出門了,感到好可怕!”

“那個……失去武功真的很可怕嗎?”

林天寶從手臂中露出一隻眼睛看向青衣:“……如果你看到熟悉的病症,卻突然不會開藥方了,你會不會感到很恐慌?”

青衣果真仔細地想了想,許久才點頭說道:“的確夠可怕的。那你要怎麼辦,再背一次醫書嗎?”

林天寶“唉”了一聲:“那倒不用,莫飛紗說我剩下的功力還能再回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頭枕在手臂上,看著窗外被風吹得‘咯咯’作響的樹枝和遠處反著太陽光亮的琉璃瓦,情緒低落地說道:“青衣,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情。”

看到林天寶心情不好,青衣也沒有心情看書了,他隨手把有著雪白書頁的書放到枕邊,背靠在床頭上,然後道:“寶寶,你做了什麼蠢事,說出來聽聽。”

“……”林天寶晃著身子想了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嗯……青衣,這個事情就是……嗯……我……他……總之是兩個人,他們不久前才說了喜歡,結果還不到一會兒,他們才知道他們彼此喜歡上對方是因為中了春……中了藥的緣故,他們以為喜歡的感情竟然都是假的!”林天寶重重地敲了敲幾案,“真是太可惡了,都是莫飛紗那個混蛋,總有一天我會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