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大過天(東方假日酒店係列之父親節)(鞠衍)

月色很清冷,淡淡泛著幽光。

東方假日酒店,一樓大廳。燈火通明,頂部的水晶吊燈直直地垂落下來,橘黃色的光芒映照全場,螺旋樓梯的扶手有著黑色與金色融合的金屬質感。

在大廳休息區一角,棕褐色單人真皮沙發上斜靠著一個女子,大卷的秀發下是一張清秀的臉,沒有美到可以稱呼“大美人”的地步,但這般清澈的氣質裏隱隱地透露著一種天生的優雅與淡淡的憂愁,眉頭仿佛因為什麼嚴重的事情而輕輕地糾結在一起,她的眼閉著,單手托著左邊的臉頰,頭靠在上頭似已經睡著了。

來來往往的人群“吧嗒吧嗒”地走著,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嘈雜的聲音,在她的世界裏仿佛靜止了一般。對於這一切都漠不關心,她隻輕輕地閉著眼睛,膝蓋上放了一本雜誌,雜誌封麵上是一張堪比男模的臉,她的右手覆蓋在上麵,擋去了雜誌的大半封麵。

“啪——”雜誌滑落,她的手機也適時地震動起來。她微微張開眼,身子沒有動,隻是頭朝左前方的大鍾上看去。

一點零一分,看來他就要出現。

一襲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銀灰色的領帶嚴謹地係在白襯衫領口,短短的平頭下是一張足以迷倒眾生的英俊臉龐。深邃的眼裏像是蘊含了夜空的靜謐,怎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的出現就像是太陽的萬丈光芒,無人能又有多少人願意攀附著其生活。

三三兩兩的人下來,唯獨對著他眾星拱月。他就走在最前頭,身後是一群相同裝扮的商業人士。大家說說笑笑地走下來,像是完成了一場剛散了的聚會。

女子已經起身,快步走到樓梯口,緩緩地喊了一聲:“蕭先生。”

幾個人停下腳步來,細細地打量著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女子。她有清秀的麵容和姣好的身材,那一身價值不菲的職業套裝表明這個女子的身份絕不是蕭然眾多女友的其中之一。那麼,她是誰?

“韓小姐。”為首的男子嘴角微揚,輕輕勾起一抹弧度,朝她禮貌地微笑,“真巧,你也來試吃宮廷菜?”

今日是東方假日酒店為了周年慶特意舉辦的名流宴會,全場提供的全是平日難得一見的宮廷菜,受邀的人非富即貴,不僅如此還有時間限製,從晚上九點到淩晨一點,整整四個小時給予全程最優渥的服務。

“不是。”韓七葉搖搖頭,目光炯炯地望著他,“蕭先生,我在等你。”

旁人聞言都曖昧地輕笑起來,忽地人群裏有人認出來,“韓小姐?她不是韓何集團的董事長千金嗎?”

韓何集團?眾人的腦海像在放電影般地過濾業內信息,直到領悟過來,吃驚地看著她,難道她就是那個韓七葉?

蕭然依舊是淡淡的笑,“韓小姐記錯了吧?我和你之間並無預約。”言下之意是變相地拒絕與她交談。

手指緊緊地拽在掌心,漸漸地捏出一些濡濕來。她咬著下唇,目光不離他半分,“蕭先生,我隻要十分鍾。”

身後的那些人已經認出她來,各個都識相地相繼離去,誰也不想沾惹一身腥。一個星期前報道才出來,說服裝界的翹楚韓何集團因為內部資金流轉和貨物質量問題惹上了官司,稅務還查出來董事長韓何有偷稅漏稅達到入獄的額度,月前與外商簽訂的訂單還有走私侵權的嫌疑。一係列的事情把行業的翹楚瞬間化為炮灰,連韓何都忍受不了四麵八方的壓力,精神崩潰中風入院。他膝下隻有一獨女在國外大學專攻MBA,大家都把目光落到這個纖細女子身上的時候,她反倒堅強地站出來挑了公司的大梁。

不僅把局勢穩住了,還動用手頭僅剩的關係把韓何送到了市內最好的醫院去救治。她的身上有一種旁人無法遮擋與忽視的毅力和堅定。

“韓小姐,你在我家門口堵我,在公司樓下等我,現在又來酒店找我,你浪費我的時間遠遠不止十分鍾了吧?”口氣是輕淡的不悅。

她的眼清澈無比,像是頭頂的那盞垂落水晶燈,眼波流轉,流光溢彩,“但是你未曾給過我單獨的十分鍾。”

她去他家,他坐了司機的車呼嘯而過……

她去他公司,他繞到後門的停車場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不是沒了辦法,她也不會千方百計打聽到這個事情,跑來這裏攪他的宮廷宴。

他定定地望著她,看向她手腕處一直掛著的LV包包,眼神微微一閃,“今年秋季的新款,韓小姐還是比較適合上街購物。”

她的眼底忽地有了力量,手掌拍上了包包,大大地深吸了一口氣,“蕭先生,我隻要十分鍾。”

“好,最後一次。”他口吻冷淡,身子已朝門口邁去。

她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大步跟上去。

成敗就在今晚,她緊緊拽上了包包,裏麵是她唯一僅剩的王牌。

司機已經把車停到酒店門口,門衛筆直地站立著朝酒店內走出來的人敬禮。

見蕭然出來,司機馬上繞彎給他開車門,恭敬地微微彎下腰。

他手一擺,表示自己還不要上車,背過身來,“韓小姐,你還有八分鍾。”

韓七葉力圖讓自己鎮定下來,“蕭先生,你十八歲的時候,父母因為意外身亡,隻留下你和你妹妹兩人相依為命。當時你的家族裏沒有人幫你也不願接管你們兄妹。你滿十八歲也有了自己的監護權便與妹妹兩人生活……”

“韓小姐,我還不需要你提醒我關於我的家世。”他的眉頭微皺,顯然不樂意了。

她道:“蕭先生的記憶力這麼好,肯定也記得二十歲申請獎學金出國留學的時候,韓何集團是你們學校最大的讚助商。”換言之,她的父親韓何是他蕭然的昔日恩人。

他的眉頭微挑,好笑地斜睨她,“所以呢?”

她咬牙,目光不再落到他的身上,“當年父親幫助過你,現在他公司有難,希望你也可以幫他一把。”

“韓小姐,我不做違法的事情。”他微笑,淡淡的口氣看不出喜怒。

“我的父親是被人陷害的。”篤定的口吻,掩藏了內心的慌亂,“而且我不用你做我們公司的擔保人,隻要你讓我跟在你身邊學習。”

他的公司BG是服裝業界的老大,隻要跟在他的身邊就可以每天見到不同行業人士,也包括政府機關和銀行信貸,她知道找蕭然借錢不是長久之計,關鍵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救父親,但現在每個人一見到她就避如蛇蠍,她根本沒有辦法找那些人談。

“我沒聽錯吧?堂堂韓何集團的千金要來BG當打雜小妹?”他微笑。

“蕭先生……”

“你還剩下一分鍾。”拒絕她的提議。

她站得有些頭暈,一整天都忙著公司的事情米飯未沾,整個昏眩感也席卷而來,“蕭先生,請你念在家父當年……”

“我可以給韓何集團一張超過當初我獎學金一百倍的支票。”他的神情裏有著輕蔑,“當初韓何集團資助的又不止我一個人,以韓小姐的本事大可以去找那些人索討,或許其他人也都事業有成給得比我還慷慨呢。”

他說完就邁步進了車裏,關上門。

她急忙雙手拍打在車窗上,“蕭先生,蕭先生……”

他不搭理她,司機也繞到前座開了引擎。

“蕭先生,蕭先生,請再給我一分鍾!”她急地大喊,雙手在玻璃窗上敲得又急又響。

車窗終於搖下來,他的冷眼斜斜地睨著她,“韓小姐,我蕭某這輩子唯一討厭的女人就是纏人的這種,很顯然你已經成為我交友裏的黑名單。”

她不再多費唇舌,馬上把包包裏的黃色信封拿出來,遞給他,“蕭先生,我想你對這個會感興趣。”

他頓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了。

她的指尖刺疼了掌心,但眼裏隻留著他的反應。

他看了之後會如何?她一點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