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個月來，她不是拉著他去這裏那裏購物，就是預約哪些包廂吃飯。她對著他順從也對著他撒嬌，尤其是那甜膩的聲音聽著都覺得嗓子是變調的。
她半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粗略地數著日子。他大概有個把月沒來這裏了。
是否也意味著他對自己的興趣正在逐漸轉淡？想起昨天還故意淩晨一點多打電話給他，跟他聊天被另外一個女伴抓了個正著，不僅被那女的大罵了一頓還很委屈地受到了他的冷漠對待。
如此看來，她成為棄婦的日子為期不遠了吧？
本認為是很快的日子，卻不料也需要這麼久。
今天是平安夜，他自然不可能會來。
那麼……她可以自己安排時間嘍？為了確保他不會像上次那樣突然出現，她還是撥打了他的電話，電話通了，但是他沒有接。
她又一直撥打，一直撥打，直到被對方接起來，“你壞死了，居然不接我電話……”
“韓助理？”對方的聲音明顯有著不確信。
“……呃，”居然是蘇木！她馬上道：“對不起，我打錯了。”
“喂，可是……”對方已經掛了電話，蘇木瞪著手機上顯示的“韓七葉”發呆，肯定不是錯覺，這個電話剛剛響過。
“怎麼了？”蕭然從辦公室裏走出來，手裏拿著大衣，看來就是要出去了。
“呃，沒事。剛才接到韓助理的電話……”
“哦？”他把手機拿過來，翻了一下記錄，還真的有很多通。
“這個手機就放你這裏吧，今晚我不想接這個手機的任何電話。”反正公事蘇木也可以處理好。
蘇木點點頭，老板是要去赴約了呢。
看著窗外微微飄起的小雪，他突然有些懷念韓助理出現的日子。這樣的辦公室好安靜啊。
街上三三兩兩地走著人，因為下著小雪，所以每個人的手心都習慣地朝上，希望可以接到雪的味道。
韓七葉漫步到電影院門口，躊躇著要不要進去。
“韓小姐。”忽地從一輛車裏走出一個人影，跟蕭然有著一樣的黑色係裝扮，卻比他更蒼老與狡猾了幾分，“真高興在這裏遇見你。”
“蕭總監。”她輕笑著朝蕭仁打招呼，“平安夜快樂。”
他的身邊還帶了一個女伴，她想起來是某企業的職員，他的口味還真廣泛。
“韓小姐也來看電影，一個人？”看起來像兩個問題，其實最大的關鍵就是後一句。
她點點頭，語氣裏帶了一絲幽怨：“蕭說他沒空呢，我也不知看哪部電影好。”
“韓小姐喜歡看什麼？”
她指著一部革命題材的片子道：“我喜歡這部，但是售票員說票已經賣光了，要等下一場是午夜零點半。”
“真糟糕。”蕭仁歎息。
旁邊的女伴不願意被冷落，“電影要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蕭仁目光一沉，“韓小姐不介意也和我們一起看吧，不巧我包了一個場，也是這部片子。”
“是嗎？”她的眼睛一亮，憧憬無比，“想看很久了，一直沒有機會。”
蕭仁得意地揚眉，“那就一起看吧。”
“嗯……”她遲疑著，又看了看他的女伴，顯然是不太好意思。
他的目光冷冽一掃，他的女伴識趣地道：“韓小姐，一起來吧。”
“……好。”她跟著他們一起進入。
偌大的電影院裏，隻有他們三個人在一起看著。
片子講的是新中國從抗戰結束到建國的整體過程，她邊看邊講著，看到動情之處還落淚了。
“真沒想到韓小姐還是如此愛國之人。”蕭仁摸出手巾。
她道謝，卻沒有用他的手巾擦拭。不知為何腦海裏閃過蕭然的臉以及她喝醉的那晚他遞來手巾的神情。
為何？
她以為該是毫不在意的。
蕭仁就坐在她和女伴的中間，他的雙手被女伴重新握住，女伴的身子整個頭傾斜在他的懷裏。
韓七葉不以為意，盯著大屏幕繼續看著，“男演員的演技真好，把領導者的氣質都體現出來了。”
“我倒是喜歡女主，她的神態很有國母的味道。”蕭仁也跟著評價。
兩人一來一往又是半個小時。
這個片子雖然比較長，但是看完了大家還是意猶未盡。
倒是那個女伴睡眼惺忪地臥倒在他的懷裏。
他趁機讓司機送女伴回家。
雖然女伴很不情願，可也不想就此失去這個金主，隻是咬牙狠狠瞪了韓七葉一眼離去。
韓七葉狀似無辜地問：“怎麼她先回去了？”
“應該困了吧。”蕭仁微笑，“韓小姐，晚上想吃什麼？”
她偏過頭，似在思索，有些苦惱地微微皺起眉頭。
“如果不介意，就跟我一起去東方假日酒店吃吧。”
他提早預訂了情侶座，本是要與女伴一起度過的，但既然遇上她，就另當別論了。
“韓小姐很喜歡看電影嗎？”他在車裏問。
她笑了笑，“不算，隻是偶然。”心血來潮，想看一部電影罷了。
“你對曆史了解也很詳細啊。”他笑。
“我比較愛國吧，嗬嗬。”她忽地講起過去，“小時候念書曾偷偷喜歡過一個老師，他是黨員也很愛國，尤其愛把建設國家放在嘴邊。我們聽多了也就這樣了。”
他眉眼挑起，聽見她自我講述過去，心裏在竊喜，“韓小姐，原來還喜歡過老師啊。”
“嗯。”她頓了一下，“我對年長的人，總有著特別的喜歡。”說著有意無意地朝他看去一眼。
他的心也跟著歡快起來，右手脫離方向盤，朝她的手伸去，“韓小姐真是特別之人。”
“嗬嗬。”她的手被握住，也不掙紮，隻一個勁地笑。
兩邊的風景呼嘯而過，樹木種滿了街道，擋去灰塵的同時也擋去了她頭頂的星光。
車內沒有打燈，所以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她轉過頭去看旁邊的路燈，孤單而漫長，像是一條彎曲的細小街道，延伸到無窮的盡頭。
“韓小姐是蕭然的人？”他問得明白，手卻依舊抓著不放。
“注意前麵的紅燈。”她溫和提醒，趁機掙脫開了手，“花兒也願意擇良木而開，不知誰有心願意來栽培呢……”
“韓小姐……”
她笑著，笑意吟吟。
天空沒有月亮。
街道上堆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如果雪再這樣下下去，或許明日醒來就是堆積一層了。
她忽地想起初中那年，也是下了這樣一場大雪。
父親跟她兩個人打雪仗，你一球我一球，玩得特別開心。
後來她跌倒了，父親隻是笑著說，孩兒乖乖，自己站起來。
她努力了很多次，幾乎就要放棄的時候，又聽到父親說，孩兒乖乖，你能站起來的，你是韓何的女兒，將來整個韓何集團都是你的天下，你的堅強與毅力便是韓何的精髓。
她咬牙爬了起來，整個屁股還是錐心的疼，可還是站起來了。雖然接下來查出她的腳踝扭了，需要靜養一個月。
她也忍下來了。
自此，父親更加的疼惜她，也教會她不同的處世哲學。
在她的眼裏，父親，便是她的天與全部。
如果現在父親能醒來，她隻願意對他說一句，世界上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唯獨除了你。
父親，你看到我的成長與蛻變了嗎？
“韓小姐，想起什麼悲傷的事情了嗎？”旁邊的聲音驚醒了回憶中的她，把她從過去拉了回來。
韓七葉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我剛才神遊了。”
“倒是很想和韓小姐分擔一下你的苦楚。”蕭仁說。
她點點頭，臉色微紅，“我忽地想起過去暗戀的那個老師，蕭總監與他還有幾分相似呢。”
“哦，是嗎？”他的心裏有些蕩漾開花，“可惜我一出生就是商人，不然也有幸成為讓韓小姐暗戀的那個人。”
“蕭總監別這樣說，在我心裏你比他更加優秀。”她淡淡一笑。嫣然笑容裏包含了嬌羞與膽怯。
這樣的女孩心思，蕭仁自然懂得並且樂意接受，“韓小姐，真是含蓄而大膽啊。哈哈……”今晚，他是吃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