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她披散下來的發絲,柔軟順滑得不可思議。

“明天我們去看風車吧。”他提議。

滿山的風車在和風裏轉著,就像是有限的生命在綻放無限的光芒,那麼的平凡而又精彩。

她點點頭,把頭依靠在他的肩膀上,雙手環繞著他的脖子。

他聞見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混合了多種花的香味,有一種別致的幽香。

他的心神為之一蕩,忍不住低頭輕輕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有著春日的暖意,蜜色的紅唇像是裏最豔麗的一朵,他溫柔地汲取芳香,更為她的回應而竊喜連連。

“七葉,我們生個孩子吧。”他柔聲說。

她的身子卻猛然一僵,自然地退離了他的懷抱。

他的懷抱失了溫度,臉色也刹那變了。他以為她會樂意的,“算了……就當我沒說。”

她沉默著,看他離開的背影是那麼的孤寂與無奈,她的心也在逐漸蒼涼。

孩子……多麼可愛的名詞。

可是她還有機會擁有孩子嗎?

這幾天沉浸在幸福的裏,她差點就忘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她還有未完成的事情,要在父親醒來之前去做。

她……絕對不會放過蕭仁。

夜晚,她睡得不安寧,腦海裏“嗡嗡嗡”地響著,耳朵更是疼得尖銳。

她似乎聽見了父親的咆哮,蕭仁得意的嘴臉。

他對著父親輕蔑地說著:“我玩過的女人你也要?你都不知道她在我的身下叫得是多麼的歡愉……”

父親的怒氣席卷了整個書房,所有的書櫃都倒了,連帶他最喜歡的全家福相片也被摔得粉碎。

“不,父親……”她整個人從夢中驚醒,坐起來大口地喘氣。

蕭然擰亮了台燈,關切地坐起來問:“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她滿身都是汗,整個人驚恐地發抖。

父親……父親……

原來母親曾經和蕭仁在一起,而且還是他們結婚之後。

多麼肮髒的事情啊,她怎麼也想象不出她那溫柔善良的母親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怎麼對得起癡心一片的父親呢?

父親是多麼的愛她啊,她竟然還不知足。

蕭仁是什麼人啊,簡直就是人類的敗類,連敗類都不如的人渣!

若不是他的突然出現,父親也不會因為公司裏的事情一蹶不振,甚至中風入院。

她要報仇,她要報仇!

“七葉……”蕭然擔憂地拍拍她的背部,卻被她退開。

他沉默著起身去浴室拿了熱毛巾出來,“做了噩夢是很難受的,你先擦擦吧。”

她慢慢地回過神來,看到近在咫尺的蕭然。

他的眼底滿含著關切與柔情,她的鼻子不由得一酸,輕輕地擁住了他,“蕭然……我……”

後麵那兩個字好輕,輕得蕭然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的手臂輕擁著她,卻不敢抱得太緊。

她說了嗎?她說了嗎?

她是不是說……

蕭然,我愛你……

“七葉……”久久,他低喃地喚她的名字。

卻發現她趴在他的懷裏睡著了。

他讓她重新躺回床上,用熱毛巾細細地擦拭她的汗水。

“蘇木,替我訂兩張明天回國的機票,不用問太多,照辦就是了。”他掛了電話,又重新去看床上的人一眼,出來十多天,她一定是思念父親思念得痛苦吧。

韓七葉回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醫院。

溫雅說這段時間父親都沒有醒來,但是史密斯先生說隻是短暫現象,過不了一個星期他就會醒來的。

韓七葉安心了,用荷蘭帶回來的三種花插在花瓶裏,“父親,我多麼想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的幸福。”

好友輕輕握上她的手,“七葉,如果你也覺得這是幸福,就要好好珍惜啊。”

她點點頭。

BG公司,營運中心。

韓七葉剛踏入,周圍的人馬上都站起來看她。

她卻是安然地一笑,“大家早啊。”

“蕭太太……”某職員驚慌地關了手頭的遊戲網頁。

她“撲哧”一笑,“別別別,大家當我還是原來的韓七葉,我的新身份並不重要。”說著裏麵的門打開,蕭仁走出來,看到她也是一愣。

“二伯。”她輕輕地喚了一聲。

蕭仁的眼底閃過一抹光,隨即也笑了,“剛蜜月回來?”

“嗯,去人事部銷了假,回來做事了。”

“嗯,好好做吧。”蕭仁越過她走出辦公室,心裏在想著以為她結婚了不會再回來這裏,沒想到她還是繼續在這裏做事……

那麼也好,到嘴邊的鴨子沒道理不吃的。

大家以為她隻是做做樣子,但一整天都看她賣力地做事。

逐漸都欽佩起她來,這個老板娘,還真是讓人喜歡呢。

結婚後,韓七葉還是習慣住在原來的公寓,因為離醫院很近,可以去看父親。蕭然也住在這裏,同時都搬進臥室裏。

但今天她一回來就覺得氣氛不對,他從廚房裏走出來,冷淡地說:“今天你去營運中心報到了?”

她放下包包,脫了外套,“嗯。”

回來了,當然要銷假。

“以後你去韓何集團上班吧。”他說,“我可以把韓何集團還給你。”

她卻搖搖頭,“我不要接受別人異樣的眼光,我隻想繼續留在營運中心裏。”

他氣得提高了音量:“是不是因為韓何集團沒有蕭仁,而你就是希望呆在他的身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

她沉默。

他的怒氣更旺盛了,“我忍了一天,我就是希望能親口聽你否認說不是這樣,你現在算是默認了嗎?”

“對不起。”

“不要對我說對不起!”他的眼睛都氣紅了,整個手抖著,極力遏製自己不要一巴掌拍死她,“我以為跟你結婚了會有所不同,原來在你的心裏無論我做了多少事情,還是改變不了你的初衷!”

她說自己不夠浪漫,他選了花的海洋來作為蜜月的地點。

她說自己不夠溫柔,他盡量體現出自己也有溫柔的一麵。

她說自己不夠藝術,他在空餘的時間去研究超現實主義和中世紀的文化。

這一切,都不夠嗎?

在她的眼裏,是不是隻有蕭仁才是真正懂得生活品味,憐惜女人的人?!

他“砰”地甩門而去。

她癱軟在地上,這一次連哭都沒了力氣。

父親,我是愛他的。我也知道他就是我的幸福。

可是我一定要報仇,即使用上一生的幸福,我也要毀了蕭仁。

她知道當回國後選擇在蕭仁的手下繼續做事,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局麵。蕭然不再和她說話,雖然沒有搬離臥室卻每晚背朝著她睡覺。

這樣的舉動,讓她更難過。

洗衣服的時候,時常能看見衣領處的那些豔色口紅,她不知道他是無心還是有意,但是看著那些,就算再覺得無所謂,還是很難受,很難受。

就像是千萬隻螞蟻同時咬上心口,疼得連叫喊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這個椎心的刺痛了全身。

他的酒量很好,可每次回家都醉醺醺的還是過了淩晨。

她不知道該悲哀還是慶幸,多晚他都會回家,也會回臥室洗了澡再上床。

他沒有打她,沒有罵她。

早上她醒來的時候,他都已經離去,但餐桌上永遠都有保鮮膜封上的早餐。

蕭然……真的很對不起。

坐在餐桌上,吃著吃著,眼裏就不由自主地流出液體來。

那麼的通體透涼,像是一種熱源燃燒著自己的殘骸。

淚水流入嘴裏,連牛奶都變得有點鹹。

父親,你何時會醒來呢?

她隻記得父親在倒下去之前,嘴裏一直喊著的都是:“蕭仁,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他連中風前都不曾怨恨過妻子,隻氣惱這個人渣的卑鄙。

她除了替父親報仇之外,真的沒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