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重寫)(1 / 2)

第七章

出了養心殿,走在寂靜無人的夾道上,櫻荔心中惴惴,她在心中惦記了十年的人也許就在離自己不過五米的地方,可是她此時卻不敢上前相認。

紅日西墜,隱匿在這深宮高牆之後,那挺拔的背影不疾不徐的踏入那片餘暉中,殘陽晃得櫻荔睜不開眼睛,一刹那間覺得那人離自己很遠,遠的她根本不敢上前相認。

櫻荔的膽子向來很大,可是邁出這一步需要極大的勇氣。

她對這個人雖談不上朝思暮想,可是這個人是她唯一的朋友。她這輩子的自由是有限的,所以那自由的三天對於她而言是最寶貴的財富,他是那幾天出現的意外之喜,即使他們一別數年,可他在她心裏具有別樣的意義。

彼時他十五歲,她才不過七歲,一個是有思想有抱負的少年,一個是尚處於懵懂之中的少女,但是兩個人對於未來和人生都有極其強烈的願望,那願望看似兩條毫不相幹的平行線,可是到了分別的那一刻,他的願望能夠蔓延下去全賴於她的成全。

他或許是要去做很危險的事情,可是她卻從來都堅信他能活下去。她這次來京城本就存著尋找他的心思,奈何自己被困宮牆,這個心思不得不耽擱下來。此時與他意外重逢,不得不說是天意的安排。

他應該會記得她吧?

他的樣貌變化不大,隻是氣質較之十年前更加的沉穩,所以她一眼就能把他認出來。而她雖然樣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可是如果她去提示他自己的名字,他也一定會為他們的重逢感到驚喜吧?

可偏偏近鄉情更怯,櫻荔不是個膽子小的人,可是在這一刻卻少有的不那麼勇敢,她怕自己被遺忘、怕自己剃頭擔子一頭熱,怕著怕著,前麵那個人卻忽然停了下來。

“出來吧。”

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富有磁性,聽起來有些耳熟。

難道他也認出自己來了?

櫻荔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正要上前相認之時,一個身穿趙粉紗裙的姑娘先她一步挽住了顧行之的胳膊。

櫻荔好像做了什麼醜事被人窺破,下意識躲在就近的大水缸後麵。

那姑娘一手挽著顧行之的胳膊,另一隻手握著一隻風箏,她把風箏舉起來給顧行之看,“這隻風箏壞了,你是要替我修好還是要再替我做一隻?”

顧行之接過那隻風箏,掃了一眼道,“宮中能人輩出,長公主想要一隻風箏盡管吩咐下去,自有的是人來為長公主獻殷勤,長公主又何必單單為難我?”

“叫我流鈺。”長公主絲毫不理會顧行之冷淡的態度,抓著他的胳膊撒嬌似的晃悠,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媚態。

這麼一張絕色的麵孔,哪個男人看了都會心動,可他顧行之也許不是人,被這樣霸道強勢的女子傾心他隻覺得厭惡。

可即使疲於應付,麵上還是得恭恭敬敬的,“若單單是為風箏而來,那臣再替公主做一隻風箏就是了。”

長公主有一種小孩子終於要到糖吃的滿足感,對著顧行之甜甜的笑著,可顧行之隻是不動聲色的拂開她的手,“長公主,這是在宮裏。”

“宮裏又如何,我還打算向皇兄討了你這個駙馬呢!隻要我開口,皇兄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先帝子嗣艱難,隻育有三兒一女,流鈺一直被奉為掌上明珠,頗得先帝寵愛。她雖不是李太後所出,但是和李太後乃至皇上感情都很好,皇上自己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但是對這位妹妹很是疼愛,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程度。

顧行之無奈道,“長公主,臣隻是一介酸腐,怕是配不上長公主。”

麵對心儀的男子,長公主向來直言不諱,“世間男兒不過酸腐、紈絝、農夫、莽夫,照你這麼說,應該沒人配的起我了。你別不耐煩,我這是尊重你的意思,如果我看輕你,那我就直接叫皇兄指婚,哪裏還會過來知會你。”

顧行之若不是忌憚長公主的地位,此時怕是要冷笑出聲,不過長公主的性子他最了解,知道你越是逆著她,她越是要逼迫你,所以也不和她對著幹,隻是另起話題道,“南邊的匪賊,西邊的倭寇,東邊的海盜,北邊的韃子,這些夠讓皇上頭疼,我們的事就姑且先放放吧。”

“我們”這兩個字叫長公主很滿意,她今年剛滿十五,大盛的姑娘十七八出嫁都不算晚,她並不是焦心親事,而是想早些和顧行之過日子罷了。

長公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仰頭對顧行之笑道,“聽說薛太監舉薦你做首輔了?”

薛無常私下舉薦,此事並無多少外人得知,顧行之不禁皺眉道,“前朝的事情公主還是少管為妙。”

長公主道,“皇兄無心朝政,甘願躲在宦官背後做傀儡,我身為蕭氏子孫,怎能看著皇兄將這江山交給一個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