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荔不哭了,也不鬧了,像尊木偶似的任素梅擺弄。
素梅將櫻荔長如瀑布的黑發盤起,顧行之走到素梅身旁,遞給素梅一根玉質的玲瓏剔透的簪子。
素梅微微一怔,接過簪子,別在櫻荔的頭上。
鏡子裏的姑娘雖然著男裝,卻難掩其清秀容貌,顧行之將窗子打開,陽光照射進來,櫻荔頭上的玉簪閃閃發亮,可在顧行之眼裏,多漂亮的首飾珠寶都及不上女孩的光華。
他定睛看了一會兒,嘴角含笑,那笑容有幾分欣慰、也有幾分酸楚、更多的是他自己都無法用語言道明的情緒。
櫻荔半垂著眸子,長長的睫毛被眼淚打濕,在陽光下微微煽動著,就像蝴蝶的翅膀。
這副畫麵一直鐫刻在顧行之的記憶中,就像這個姑娘一直停留在他的生命中一樣。
“嘖?”
素梅發出聲音,秀氣的眉毛蹙起來。
顧行之問,“怎麼?”
素梅抓住櫻荔的手腕,將中指和無名指搭在櫻荔的脈搏上,問道,“櫻荔姑娘,你最近身子可有不適?”
櫻荔搖搖頭,“我很好。”
素梅沒再說什麼,顧行之又問了一遍,“怎麼了?”
素梅道,“沒什麼。”
顧行之送櫻荔回去,他一直走在櫻荔身後,永遠保持著三步的距離,不過這次櫻荔無心再等他,隻是自顧自的往前走。
“鞋子合腳麼。”顧行之問她。
櫻荔的感官漸漸蘇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那雙不合腳的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換掉了,現在腳上的這一雙很合適。
她轉過身,對顧行之道,“顧大人,謝謝你。”
顧行之將視線別過去,“謝什麼?”
“所有的事。”櫻荔平靜的說,“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帶季大哥來見我。”
“櫻——”
“其實季大哥從來沒說過他喜歡我,當年我們認識的時候,他也沒說過。是我自己朋友太少,也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喜歡他,他從來沒對我承諾過什麼……”櫻荔有些遺憾的說,“其實他沒錯,可是我還把他趕走了,都是我不好,我們最後一次見麵都這麼不歡而散,都是我搞砸了。”
“不是。”顧行之道,“不是你的錯,都是他的錯。”
櫻荔忽然笑了,她伸手搗了顧行之一拳,“你怎麼了,怎麼還安慰起人來了,你放心,我做了皇後,一定不會短了你的好處。”
顧行之:“……”
櫻荔道,“逗你的。”
夕陽如血,遠遠懸掛在天邊,竹林深處一男一女的身影被拉的斜長。
這時,一個侍衛模樣的人跑過來,顧行之下意識把櫻荔藏在身後。
那侍衛慌慌張張的,似乎是有什麼緊要的事,“顧大人,可算找到你了。”
顧行之眼皮一跳,櫻荔也緊張的不得了,難道皇帝發現了顧行之帶自己出來見外男麼?
“皇上召您過去呢!”這侍衛是顧行之買通的人,專門給他放風的。
顧行之問,“隻召我一個?”
那侍衛道,“聽說是因為那個被抓到的女刺客提到了您,皇上叫您過去問話。”
顧行之不知為何,反而鬆了口氣,可櫻荔卻更緊張了,“為什麼會提到顧大人?”
那侍衛這才發現顧行之身後藏了個小太監,他猶豫著要不要說,見顧行之點頭方道,“卑職聽說,那個女刺客是已故大理寺少卿裴度之女,她向皇上揭發您……”
聽到裴度的名字,顧行之的表情有些微的不自然,但很快又恢複正常,問,“揭發我什麼?”
“說您殘害忠良,還說您曾經寫過反詩……”
“知道了,這就過去。”顧行之回頭吩咐櫻荔,“我們分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