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自由還令人渴望的東西?
馮太後的聲音具有別樣的魔力,櫻荔盼望著能從她口中聽到自己期待的答案,她心裏很清楚,事到如今,除了太後和皇上,沒人能救顧行之。
“你……”馮太後並不知道怎麼和這個傳說中的女兒相處,她甚至連她的名字也叫不出口,她知道自己對不起女兒,可是人這一輩子注定是要辜負一些人的,從她生下櫻荔放棄她的那一天起,櫻荔就注定被她辜負了。
“我與薛無常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馮太後神色有些不自然,那是她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可也是她現在最不願意提起的事情之一,“我入宮前曾經和他有過一段情,後來我無奈進了宮,本以為這段感情會結束,誰知道你義父會願意為了我……”
她真的很不願意提起過去,雖然薛無常隊她情深意重,雖然她曾經也對他深深動心,可是一切的一切在他進宮那一刻就結束了,他還是有那樣好的相貌和談吐,可是想到他不再是個完整的男人,她就再也不能用平常心麵對他,大多時候,他和那些太監沒有什麼分別,她對這樣殘缺的人是鄙視而厭惡的,她甚至為自己和這樣的男人愛過一場而羞恥。
她總是這樣矛盾著,就像是她一麵愛他,一麵恨他。
隻是兩種力量時常會發生搏鬥,如今,正是恨占據上風的時候。
“你義父平日裏在做什麼勾當你比我更清楚,我雖然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可是好歹也生你一場,你是蕭家的人,我也是蕭家的人,我們是一家人,這層關係是跑不掉的。”她和櫻荔說話自稱“我”,這已經是她對櫻荔最客氣的程度,“身為皇室子孫,你的責任與使命就是守護這大盛江山。”
她從沒感受過任何皇家的禮遇,卻要為這勞什子江山盡心盡力,櫻荔嗤笑了一聲,馮太後視若罔聞,“如今,你義父就是對這江山威脅最大的人,他勾結越王、慫恿越王屯兵造反,現今,我和皇上手中握有他造反的鐵證。”
櫻荔不喜她吞吞吐吐說不出所以然,便催逼道,“太後娘娘請直接切入正題吧,櫻荔記性不好,您說太多我忘的反而更快。”
“我要你殺了他!”馮太後眼中閃過肅殺之意,“隻有他死了,我們才能解脫,而你是現在唯一能殺死他的人。你不是喜歡顧行之麼,他是朝廷通緝的要犯,隻要你替我和皇上解決了薛無常這個難題,我就求皇上赦免顧行之的罪過。”
櫻荔出了清寧宮,腿都有些發軟,這清寧清寧一點也不清寧。
櫻荔扶著牆慢慢往前走,迎麵走來一人,她叫住對方,“敢問有沒有看見一位穿著淺灰色衣裳、看起來估摸四十歲的樣子的女人?”
對方給她指路,這一指路嚇了她一跳,“那不是寧安殿的方向嗎?”
她想過帶水煙遠遠的看上一眼,可是她沒想到水煙會在等候她的過程中自己跑去寧安殿。
櫻荔沒法,隻好循路追了過去,走著走著卻見一個宮人來請她。
“櫻荔姑娘,皇上在寧安殿靜待姑娘多時了。”
櫻荔趕到寧安殿之時,她看見水煙正坐在下首,手邊擺放著瓜果點心,能在皇帝麵前坐下本身就是一種極高的禮遇,櫻荔暗自納悶:這狗皇帝怎麼會待水煙如此客氣?
她和水煙對視了一眼,發現水煙麵色紅潤,眉宇間滿是慈愛,在她和皇帝說話時,水煙便會專注又欣賞的看著皇帝,她有一種“這才是母親”的感覺。
“櫻荔姑娘,這段時間讓你受苦了。”皇帝將福身的櫻荔扶起來,一改先前輕浮的做派,朗朗而溫和的對櫻荔寒暄,“上一次,朕一時糊塗,對姑娘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姑娘海涵。而顧行之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你劫走,朕雖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辦法,但是想想也是朕的疏失,朕先前還真以為姑娘死了,難過了好一陣。”
他說的和真的似的,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也有如此規矩守禮的模樣,這讓櫻荔簡直要不認識他了。
“今日你乳母也在此處,我就當著你乳母的麵給你賠禮了。”
說罷,小皇帝對櫻荔一揖手,櫻荔還沒什麼反應,那水煙便過來攔著。
櫻荔真的受了這一禮,她知道,皇帝其實隻是有求於她罷了。
現在的她明白了自己和皇帝之間並沒發生什麼,饒是如此,她看見皇帝仍然是厭惡的很,幾經寒暄後,櫻荔便要拉著水煙起身告退,皇帝道,“天色已晚,櫻荔姑娘,不如在宮裏留宿一夜吧。”
櫻荔諷刺的看了他一眼:他和馮太後指望著自己趕快回府殺了薛無常,現在卻要惺惺作態挽留自己小住,當真是虛偽的很。
“既如此,櫻荔便謝過皇上美意了。”她倒要看看,若是她真的答應住下,這皇帝要怎麼辦!
“如此是最好不過的了。”
竟然答應了?櫻荔懷疑自己聽錯了,“那太後娘娘那……”
“那裏自有朕去說。”說完,視線無意中往水煙身上看了看,他看見水煙在熱切的看著他,他略略不自然的把頭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