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地觀察著她,她那淡栗色的發做了個很好看的發型,因為長發被盤了起來,所以脖子顯得越發的修長,好細,肩膀也是,那麼的單薄……
他不禁蹲下來,雙手擱在大腿上,試著以小時候的角度去看她。
依然是細尖的下巴,像外國人一般深邃、輪廓分明的五官,還有那長長的睫毛……
“侍應生,你在偷懶嗎?”
忽然,那雙黑得油亮的眼睛看過來,他脫口而出:“你的瞳色……”
怎麼是黑的?記憶中明明是如深冬的湖麵所呈現的深藍色!莫非戴了改變瞳色的隱形眼鏡?為什麼要這樣做?
“嗯?”
“我是說,是你的同事吩咐了要我留在這裏招待你的,萬小姐。”
其實,自從看了拜托朋友輾轉買到的那些有她的報道的財經雜誌,他就覺得奇怪,怎麼拍的照片裏,她的瞳色都是黑色的?不過,作為一名與她素昧平生的侍應生,他不該知道她那麼多的事情。
可是,他畢竟不是一名單純的侍應生啊!他跟她可是從小就……
他承認,他是自尊心作祟,總覺得她應該靠自己想起來他是誰。
“招待我?”
她忽然從窗台翻身跳下來,相近裏,可以嗅到她身上的脂粉香氣,他嚇得趕緊後退。而她,雙手抱胸,赤著腳,繞著他走了一圈,回到他的麵前。
伸出來的雙手,纖長的玉指竟如印象中的蜘蛛精的手一般,帶著極致的柔軟與致命威脅感,猛地纏繞著侍應生的領帶,往他的喉結方向攀去。
他緊張得站直了腰。
“我想知道,你們一般會如何招待女客人的,尤其是剛被男人傷了心的女客人。”
那種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磁性語調,以緩慢的節拍從豔色的紅唇逸出來,而隨著她的手的收緊,他也僵硬地被她拉彎了腰。
然後,她那滿是氣勢的眉目,忽然放鬆,散發著一種成熟女性的性感韻味來,讓他無法動彈地,任著她捧住了臉。
“會用強而有力的臂彎摟住她的腰嗎?”紅唇,吐息著性感的香氣,在眼前誘惑著。
他好像有聽到她說的話,又好像沒有,不過,他的右手在她的帶領下,環住了她的腰。
“來。”
他好像被蠱惑了吧?
被她半拉著走,迷失在她那雙仿佛一輪幽泉的眼眸裏。
不過,猛地被她一推,當他失去平衡,跌入那柔軟的床褥中時,他驚得要跳坐起來,卻被她猛地按回去。
“你不是說要招待我的嗎?”
“我是,可……”
冰冷的指尖忽然纏住了他的脖子,遊移在他拱起的喉結之上,若即若離的。
他覺得很癢,但說不清是哪裏癢。
隻能急促地咽了幾次口水,屏息著,看著騎跨在自己身上的她,遲鈍地感覺著她的手指是如何的挑逗著他的喉結,又是如何的緩慢地流連在他的衣襟之上,卻又遲遲地,不肯有下一步的動作。
她的眼中帶著魅惑的笑意。
那樣的陌生,卻又有著幾分的熟悉,像極了小時候每一次在他離家出走後找到他時,所露出的,宣告勝利的笑容。
從小就覺得這樣的笑容會讓人很不甘心,尤其是現在,她身穿著一身聖潔的白紗,純潔的妝容與這樣的笑容形成了反差,讓他不禁聯想到披著天使麵孔的惡魔。
而且,是讓人血氣沸騰的惡魔。
所以,他居然開始期待了。
期待她用那冰涼的手指,輕輕地解開他衣襟上的紐扣,期待著……
猛地,胯下一痛,他痛呼著彎了身。
“你幹什麼?”
“幫你消消火啊。”
在疼痛裏,隻見那始作俑者沒事人似的打著嗬欠,跳下床去。
“你該不會以為我真要跟你上床吧小鬼。”
“你、你、你……你叫我小鬼?!”
他嚇出了一身冷汗,捂住被踹傷的要害,貓著身坐起來。
她認出他了嗎?
可目前這種狀況,他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你看起來就是乳臭未幹的小鬼,不是嗎?”見他鐵青著臉,哆嗦著說不出話來,眼中裝滿了被耍的懊惱,她不禁揚眉,“怎麼,莫不成你很不滿意我這個回答?我瞧你,二十出頭,一定不超過二十三歲。”
他深呼吸深呼吸,強壓下椎心之痛,也壓下暴怒大罵她一頓的衝動。
該死的,真想把他的身份說出來,讓她知道自己做了多麼過分、無法向別人交代的事情!雖然,他很討厭,討厭她從前對他的溫柔、照顧,都是為了討好那個“別人”!
“喂,你這麼咄咄逼人,普通男人不會娶你的。”
“所以?”
看著她跳坐到身邊,他下意識地挪開了一下,“所以,像石中恒這麼普通的男人,你幹嗎還去嫁!”
石中恒,正是中盛國際預定的第二代接班人之一,那位在大學裏當教授混飯吃的男人。
“記者?”她又露出了那種無所謂的表情,舊事重提。
“我都說我不是記者了!”
“那你幹嗎像八卦雜誌的記者一樣分析我的婚姻?”
他愣了愣。
“不管怎麼說,石中恒都是我的丈夫,外人無權評論這些吧。”
外人!真刺耳!
“婚禮上逃跑的男人你還說他是你丈夫!”
“簽了字的,法律上就是夫妻了。”
他瞪圓了眼,不,是嚇傻了,“你、你們已經簽了字?”
“嗯,在與中盛國際簽訂合作協議的那天下午。”
她說得好不沾沾自喜!
“那你還讓他跟你妹妹跑了?”
“重點是,與中盛國際簽訂的合作協議是不會終止的。”
他愣。
“所以,你可以回去跟你們主編交代了,這則獨家就權充是感謝你讓我消遣,我送你的謝禮吧。”
她非但把他的關心扭曲,居然還一味地認為他是八卦雜誌的記者!
“那石中恒呢!你就放任他和你妹妹跑掉?”
眼前,她無所謂地躺睡在床上。
毫無防備的姿態仿佛這房間隻有她一個!
“喂!”
為什麼連自己的婚姻大事她也可以如此的兒戲?
這女人、這女人當真是……
狗改不了吃X!
“記者先生,如果你那麼有報道的欲望,就請自己去追蹤我妹和我丈夫吧。”
“那隻是名義上的丈夫!”
他討厭她把石中恒如此定義,也討厭那理所當然的滿不在乎!
“隨便吧,你愛怎麼說怎麼說。”
“喂,你別睡!”
“門在那裏。”
“喂,給我起來!”
“請不要打攪一個三個星期沒有睡覺的人。”
她忽然又打了個嗬欠,然後,趁著他錯愕之際,徑自會周公去了。
三個星期沒有睡覺……
那不就是說,在君豪集團與中盛國際簽訂合作協議,向媒體宣布她與石中恒的婚訊的那日開始,她就開始不眠不休!
這女人、這女人……
瞪著她的睡顏,他忽然眯了眯眼,細細一看,這才發現她的眼睛有著浮腫的痕跡,隻是這些痕跡被那巧妙的化妝給蓋住了。
是因為失眠,還是因為……
打住這個沒營養的想法,他希望是前者,而且必須是!
“你睡著了哦?”
他喃喃著,小心翼翼地趴在她的身畔。
“喂,我哪裏像是記者啊?”
沒有人回答,不過他也不在乎。
“我要親你了哦。”
唇,輕輕地往她的紅唇送去,卻又遲疑地,改親在她的額上,他納悶地抱住自己發熱的腦袋,懊惱地瞪著已經熟睡的她。
瞧著她的睡容,隻覺得倦意襲來。
其實,他也是三個星期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自從,聽到她的婚訊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