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舞佳音(燕歸來)
楔子
神說,我累了,懶得再管人類諸多瑣事,今命四聖獸代我轄管天下。
神說——
青龍,我賜你青龍之劍;玄武,我賜你玄武之盾;朱雀,我賜你朱雀之羽;白虎,我賜你白虎之甲。
於是天下有四國,青龍,玄武,朱雀,白虎。
從此民生安樂,人間繁華……
後一百年,神獸消隱,皇族每一代都會產下一名神賜之人,是為神子,也是天命的皇帝,神子天生便繼承了神獸的靈力,且靈力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長,直到下一代神子降臨,其中青龍主火,玄武主風,朱雀主水,白虎主土。
又三百年,青龍國發生叛亂,皇子竟弑神子而奪位,神怒,此後四國神子靈力漸弱,竟慢慢地與常人無異,而傳位一說,也不再有神子皇子之分。
此後爭權奪位者層出不窮,曆經百年的亂世,人間戰亂紛繁,民不聊生。
是人背離了神還是神背離了人?
而傳說中神賜的四大神器青龍之劍,玄武之盾,朱雀之羽,白虎之甲也在亂世中失去蹤跡。
又百年,四國安定。
民間相傳神諭再現,神子將逐漸得回他的能力,神獸將重新執掌人間。
四國神子同現之時,合則天下安定,不合,則人間俱滅——
這又是神的恩賜還是懲罰?
……
平緩的山道上一輛馬車軲轆而來,這輛馬車乍看上去極是普通,朱紅漆,墨綠簾,在山下的市街上每天可以看到不下十輛經過。
不遠處的山林隱蔽處,小秋翹起蘭花指打了個哈欠,“少主,我們真的要搶這輛車?”
洛淩嫌惡地看著他的蘭花指,“不要娘娘腔,我會想吐。”
小秋幾乎跳起來,他氣得淚眼婆娑,“少主,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他指了指天上掛在正中的日頭,“三九伏天裏的正午你把大夥兒從午睡中拉出來就為了搶這麼一輛破馬車?居然還說看到我想吐?做人不能這麼不厚道啊!”
洛淩瞪他一眼,“我的主意什麼時候錯過了?”
“錯的時候多了。”小秋想也不想地回答,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在“少主”的命令下整個山寨的人都不知做了多少,他實在是連舉例說明的勁頭都在幾年前就消耗殆盡了。
周圍慢慢地籠罩了一層陰鬱之氣,小秋按捺住心裏的不安,瞪著洛淩,“本、本來就是、就是嘛!”
洛淩微眯著眼看著他,“這是什麼山?”
“洛、洛淩山。”
洛淩微微甩了甩頭,麵朝太陽,但因為夏日的陽光實在是太耀眼,他立刻又垂下頭。
“我是誰?”他若無其事地繼續問。
“少主!”
聽見滿意的答案,洛淩點點頭,他拍了拍小秋的腦瓜子,“所以呢?”
小秋咬了咬牙別過頭,“洛淩,你不要太過分了哦!”
洛淩看著山道上的馬車漸漸跟近,嘴裏卻繼續說:“小秋,你知道我的性子的。”
小秋狠狠地瞪了洛淩一眼,午睡沒睡飽的瞌睡因為心裏極不爽而煙消雲散,他撇撇嘴,不甘不願地說了四個字:“絕對服從。”
洛淩滿意地彎了彎唇角,又對身後一群睡眼迷迷汗流浹背的漢子們冷聲警告:“行動開始。”
“絕對服從!”眾人打起精神齊聲道,聲音當然不能太大,但卻是人人都要開口的。
挺拔頎長的洛淩右手叉腰做將軍狀,左手微抬輕揮,眾位將士,哦,不,眾位山賊便齊齊蜂擁而下,瞬間便將小小一輛馬車圍成圈。
洛淩滿意地笑了,正慢悠悠地踏步而下,此時,眾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重要人物總是最後出場的嘛!這樣才能顯示出他少主的尊貴身份嘛!
可是幾彈指間,洛淩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那輛馬車居然在他華麗麗地出場的時候驟然揮鞭突破一處包圍,揚長而去,隻剩滾滾灰煙。
太、太沒江湖規矩了!
洛淩咬牙切齒!一般被人打劫的無論如何都會等他這個“少主”露麵了才會采取行動吧!或打群架,或求饒,或說盡奉承好話……
這輛馬車的主人居然這樣無視他,讓他顏麵掃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
洛淩兩眼冒火地瞪著一群被馬車撞得跌倒在地的漢子,大吼:“你們做什麼吃的?”
癱坐在地上的漢子們麵麵相覷,難道是因為自已還沒睡醒的原因?可是再不濟也不應該讓對方如此順利地突破重圍啊!這簡直是恥辱!
老程啐一口唾沫,“媽的,見鬼了。”
洛淩走到他麵前,“到底怎麼回事?”小小一個馬車都能突破的包圍不是他們洛淩寨的真正實力,否則早就被官府給繳了。
老程道:“就是突然就覺得腳下不穩。”
其他的人連連點頭,“我也是。”
洛淩冷哼一聲:“這會子大夥兒都睡醒了?”居然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這麼不小心,若是對方有殺著,後果不堪設想。
老程也是血性漢子,緊了緊拳頭,“倒讓人看扁了我們洛淩寨,兄弟們,上。”
“上——”眾人齊吼!
洛淩才微微解氣,舉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後氣勢洶然地說:“你們可看到那輛馬車的質地紋路,雕刻是精致無雙,而馬車的木料是天然的紅木,並沒有抹紅漆。”
小秋吞了吞口水,“紅木?那豈不是價值連城?”
洛淩瞥他一眼,“你以為我吃飽了撐的來搶一輛沒價值的馬車?”
小秋滿眼亮晶晶地獻媚,“少主早說嘛!兄弟們也多些精神。”
洛淩冷哼:“我哪裏知道你們這麼不濟!”
老程叫道:“少主,我們追去吧!不要耽擱了。”他一定要洗刷恥辱。
洛淩點點頭,抬手,輕斥:“行動開始。”
“絕對服從!”眾人齊喝,山間傳來陣陣回聲,“絕對服從——絕對服從——絕對服從——”
馬車內的夜月不禁打個寒顫,他探出頭,“大虎,山賊甩掉了嗎?”
虎背熊腰滿臉凶相的大虎看見公子探出頭來,急忙將公子塞進馬車中,“公子,你天人之貌,可得藏好了。”否則還不定出什麼亂子。
夜月心緒複雜地摸了摸被白紗罩住的絕世容顏,長得好看又不是他的錯,為什麼大家都喜歡找他麻煩?
馬車一陣激烈地搖晃,夜月來不及做更深一層的自憐便被摔得七暈八素,他隻得緊緊地抓住窗欞,緊咬著牙不讓自己慘叫出口,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哦!
“籲——”
駿馬一聲長嘶,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夜月有氣無力地爬出來,“大虎,怎麼了?”
大虎大如蒲扇的手往他臉上一壓,又將夜月壓回馬車。
他看向四周狠厲的山賊們,眼神尖銳,勢作殊死搏鬥。
隻見一個白衣俊美男子上前一步,右手攤出,便有手下遞上一柄秋水雁翎刀,刀薄如紙,在刺目的陽光下閃著陰寒的光芒,大虎本就是一身熱汗,此刻卻感覺陣陣冷意,從他黝黑的臉上流下的汗水,怕是連他自己也分不出是因為天氣炎熱,還是因為氣氛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