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別等,早前我就跟你說,咱們恩斷義絕了不是嗎?你是不是因為腿能爬能跑了,特意大老遠跑來月城氣我?”激動了,勾起了傷心的往事,“我讓你不要喜歡尹素華,你不聽。我讓你相信我,你不相信。我讓你跟我恩斷義絕,讓你不等,你就恩斷義絕,你就不等……”
這下可好了,被弄哭了。
蕭蘭歎了口氣,將她拉到懷裏。
學她慣用的伎倆支開話題:
“七月,我的腿,有些疼。”
“啊?!怎麼會,怎麼會?”哭得像個孩子的人手背抹掉眼淚,火速彎腰檢查他的腿,“是不是走路走急了?還是站在雪地了凍著了?”
揉了好一陣,她的手像瞬間被凍結頓住,緩慢抬頭看微笑望著她的蕭蘭。
“會騙人了?你哪兒學來的?!”
哎喲,胃都疼了,這會兒不隻是因為生氣,更是扼腕,怎麼會栽在一個動不動就臉紅的書生的手上?氣惱地伸腳就往他腿上踢,碰到他的腿的時候,力道也變得輕輕的,怕真給踢壞了。
“疼死你疼死你算了!”
清荷翻翻白眼,他們不累,她看著都累。兩人兜圈子,能不能兜得有創意些?
比如這樣……
伸腳一擋。
欲追上去的書生立刻往前撲過去,而走在前頭的人擔心在作祟,趕緊轉身接住,當了墊底的……護衛的職業病犯了。
清荷拍拍靴子上的雪。
這樣看就舒服多了。
書生終於不用每次都是被欺負,被壓在下邊,而是貼在七月身上。
原來弱勢的感覺,會讓人心跳臉紅啊。但是七月就很不甘示弱,紅著臉嚷嚷:
“還不起來!”
“七月,能不能等一會兒……”書生的目光柔柔的,暖暖的,比平時更甚。
“為何要等,不是不讓你等了嗎……你都不等,我為何要……唔……”
清荷輕輕嗓子,向四周掃視了一遍,果然有些城民驚愕地站在原地,似是被凍僵了。
這也難怪,任誰見了兩個俊美的男子滾在雪地上親在一塊兒,煽情得幾乎要遭天譴,都會驚愕不已的。
可是,確實很美啊,很美啊……
身下的人兒終於安靜下來,映著白雪,迷離的眼睛更讓蕭蘭不能移開視線。
“七月,你讓我不要喜歡素華,我就不喜歡。我也不會喜上她,我早有心儀的人了,你知道的。”
誰會知道!想反駁,可是心跳快得讓七月無法動彈,平時都是她欺負書生,這下換書生……欺負她,她便蔫了。
“我相信你的,隻是不想讓你犯錯。有些事情,跟相信無關。”
徐徐的話語,一字一句,真誠讓人不敢猜疑。這書生狡猾她知道的,隻是被他的理智控製在“聰明”裏罷了。
蕭蘭溫暖的氣息,輕撫她的麵頰,仿佛片片的梨花輕輕撫弄。
見鬼的,心跳速度不減反增,因為書生又靠上來了。
所以說,其實被她那麼欺負,書生隻是臉紅已經比現在的她強很多了!
“七月,你讓我不要等……”輕撫七月柔軟的發絲,聲音和煦如暖陽:“我可以不等。隻是孤獨百年之後,我會葬在梨花樹下守著你。無論你什麼時候來,都會為你……飄滿梨花,成為你的梨園第一……”
七月這下能動了,眼淚在眼眶湧動。蕭蘭輕輕吻去她的眼淚,聲音依舊柔柔的:
“至於恩斷義絕?你認為……我可以嗎?不能啊七月,明明是,是相攜不忘,至死方休的。”
“可是,”七月抬起右手,“右手它連筷子都握不住了……”那日受傷的手臂,現在無法再使力,“香囊,都握不緊了。”
“我雙腿致殘,不能行動的時候,是誰日夜奔波求醫?又是誰不離不棄?”蕭蘭眼裏泛出薄薄的淚光,將她拉起來,緊緊摟在懷中,“你因此取消婚約,豈不是要讓我當一輩子惡人?我若因此嫌棄你,又怎麼配擁有你?你說,是我氣人,還是你氣人?”
順手將她拉起來,輕拍她身上的積雪。
“你氣人……”七月破涕為笑,眼淚卻一串一串的,“你氣人!”
“不哭了,風雪一吹,會很難受。”不跟她繞,用衣袖輕輕吸附她臉上的淚水,接著自己的眼睛,卻漸漸濕潤起來。“七月,能不能再等一會兒?”
“呃?”難道他又想親她,臉紅,“做,做什麼?!”
“收著。”他把“雲”字香囊放在她手裏,“我早前就想,若是有一天能站起來我一定要背你。”背過身並蹲了下來,“七月,以前都是你背我,現在讓我背著你。”
七月一愣,那寬厚的背看起來是很舒服的樣子,可是她有點兒舍不得。
清荷伸手推她一把:“快上去啊!”
七月顛簸了一步,看了清荷一眼,喜滋滋地跳上蕭蘭的背。蕭蘭穩穩當當將她接住。
原來,背著喜歡的人,心裏是那麼幸福的。
“走吧走吧,再不走,周圍的人都要誤會學起你們的斷袖之戀來!”
看著這兩個絕色的男子眉目傳情,親吻擁抱,竟不覺得怪異,反倒是迷迷離離,像幻境一般的親昵,讓人看著都眼饞。
雪地上留下了蕭蘭沉穩的腳印,這腳印,印證的是蕭蘭與七月的幸福……
又是梨花如雨紛飛的季節。
雲府上下喜慶的紅綾、喜字在夜色中依舊透露濃濃的喜慶與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