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得不到答案的問題輾轉難眠了一夜之後,月涯挫敗地發現除了使自己的頭越來越痛之外,再沒有別的收獲。無奈地揉著額頭,暗忖失眠這種事簡直比醉酒還要折磨人。
可惡!這些都是膺戰害的,早知道一開始在貫天樓的時候就不招惹他了!她現在真是……
耳朵敏銳地察覺到有甩鞭子的聲音,真是冤家路窄!她隨即想到此刻自己最不想見的人可能就在前麵,立馬改變方向想避開——“呀!月公子!”
絕望地歎氣,易芷娘居然先一步發現了她並朝她跑了過來,把避開的計劃硬是腰斬。
“月公子早,昨晚睡得好嗎?”精神奕奕的易芷娘笑問,看起來心情似乎很好。
“嗯,還行。”大概合眼有半個時辰吧。
“是嗎?可是你看起來臉色很差。”她細細地打量著月涯眼下的一片黑影,猜想她該是認床的原因,於是也沒多想。
“月公子,膺大哥正在練功,過去看看?”
“呃,不用……”她現在頭好痛,沒心情看膺戰練鞭還是耍劍的。無奈易芷娘一臉的興奮,根本沒聽見她的拒絕,便直接拉起她跑過去。
“月公子你看!膺大哥正在練習長鞭,他真的好厲害啊!”
她的眼睛裏盡是傾慕的神情,裏麵裝滿的都是膺戰的身影。看著他一鞭接一鞭奇準地甩在靶上,用勁之大使得被打到的靶子立即變得四分五裂,可想而知那鞭子要是打在人身上的後果。
聞言月涯隻能幹笑。不可否認,易芷娘的崇拜配合著膺戰甩出的“呼呼”鞭聲,的確很有說服力。而且,她也見證過他曾經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同時打敗了貫無敵和貫無忌兩人。他的武功修為,可能已經超過了她原先的猜想了吧。
她仔仔細細地研究他的功夫路數——利落,幹淨,毫不拖泥帶水地直擊要害,卻發現對他究竟是師從何處這一點,她依舊毫無頭緒。
“這麼高的武功,真不知道是誰教他的?”
易雲擅長使的是刀,所以絕不會是他教的。也可以確定不會是江湖上已知的各大門派。就她所知,江湖上十年以來甚至也沒有哪個使長鞭的高手……
易芷娘聽見月涯的喃喃自語,以為她正在問自己便直覺地回答:“沒有人知道膺大哥的武功是誰教的,他不想告訴我們,甚至爹也沒說。隻是他之前有段時間會常常鬧失蹤,我猜可能是什麼高人暗中指點膺大哥的。”
“你猜?!”
“嗯。”不好意思地笑笑,她道:“我曾經偷偷跟蹤過膺大哥,可是最後都被發現了。”
看不出來他原來這麼神秘……月涯饒有興趣地看著膺戰手中那條通黑的鞭子,心裏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漸漸好奇起來了。
“被發現了以後,膺大哥雖然不願意讓我跟,可是他都會把他學的教我。”
“教你?”
“嗯。”回憶起過去,易芷娘泛出單純甜蜜的笑,“我十三歲那年,膺大哥開始教我鞭子。他每一天都會帶我到後山的空地上去,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教我。起初我挺笨的,老是學不好,甩出去的鞭子有時候不但沒往前反而卷到自己身上,把發髻都甩下來了!膺大哥從來沒笑話我,隻是耐心地等。後來爹發現了,說女孩子不該習武,還為此大發雷霆。不讓我出門,不讓我動鞭子一下,也是他幫我去跟爹求情……”笑容,越發的甜蜜幸福。她像想起了什麼,抽出纏在腰上的銀鞭遞到月涯眼前,“這根銀色的鞭子就是我十六歲生日的時候,膺大哥特地送給我的。”
銀鞭在陽光下閃耀奪目的光,和易芷娘一身粉色衣裳看起來極相稱,送鞭子的人對她的心意也由此可見了……
突然間,月涯覺得有什麼東西快從喉嚨裏冒出來似的。
“芷娘,你很喜歡膺戰?”忍不住,她低聲地問。
“啊?!”
易芷娘紅了一張俏臉,隨即坦率地承認:“嗯!”
為什麼她明明知道她喜歡膺戰,她還會問這個問題?為什麼看到她甜蜜的表情,她心裏會那麼慌?為什麼聽見她親口承認,她胸口會一陣地悶?
“月公子?月公子!”
“啊?”
“你又失神了,在想什麼啊?”
“沒什麼。”隻是在想,她最近是怎麼回事——“芷娘,你喜歡膺戰是什麼心情?”
“就、就……每天都想看到他,見到他很開心,沒見到會很擔心。想知道他每時每刻在幹什麼,他跟誰在一起,他在想什麼……”
聞言,月涯狠狠地僵住,“你很、很想知道他在想什麼嗎?”這症狀怎麼有點熟悉?天,她的頭更痛了!
“嗯。還有就是,我想知道他喜不喜歡我……”最後一句越來越小聲,幾乎是聽不到。
可是就站在她旁邊的月涯聽得清清楚楚。
好看到人見人愛?
愛?沒有!絕對沒有!
那是在客棧裏她問膺戰的話,雖然說當時她並沒有想什麼……可是,真的沒有想什麼嗎?如果她其實是有“想什麼”的話,那她對膺戰……
“呀!膺大哥在跟我招手,我要過去陪膺大哥練一下了!”說完,易芷娘便急急地跑過去。可沒跑幾步又回過頭,訥訥地看著月涯,“月公子,我剛和你說的話,你可別告訴膺大哥!”見她點頭,才又放心地離開。
看著易芷娘和膺戰對招,銀色和黑色的鞭子揮舞飛快。膺戰說是在對招,不如說是在指點易芷娘,恰到好處地留手,邊讓她看清自己的來勢和路數。而易芷娘的雖不及他的高深,卻也是純熟精湛,那並不是一朝一夕練得出來的。為了喜歡膺戰,討好他,她真是挺努力的。
突然的,月涯轉身走開。趕在有人發現她的不對勁,尤其是膺戰發現之前,她要趕快離開。
再看下去,她會變得越來越奇怪。易芷娘剛才的話讓她的心已經不知不覺中感到一陣的酸澀了。那麼清晰的感覺,由胸口直接地傳達到大腦的深處,一陣強過一陣的。她還能怎麼忽略,怎麼去騙自己,說她對膺戰其實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