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簡在做夢,他在夢中冷眼旁觀,就像是一個看客。
起先,他隻是聽到一些聲音,仿佛有人吟唱戲文。
——淺杯餘淡酒,不意自晚歸,方隻見海棠正豔……卻不知……流光空負了誰,那如花美貌,似水年華……
然後,視線逐漸清晰,他看到了自己。
一個人是怎麼能夠看到自己呢?
他也不明白,但他的確看到了,就好像他是一陣風、一片雲或者一片掛在樹梢上的葉子,正俯視著下麵的自己。
他看到“自己”走在一座迷霧一般的森林裏,森林霧氣繚繞,朵朵不知名的花朵隨風從枝頭漫落,好一陣清風花雨。
有河潺潺而流,依依呀呀的吟唱便是隨著這水聲一同傳來,林中的“他”尋那聲音而去,撥開迷霧,繞過樹叢,便看到有個妖精一般的女子正在水中戲水婉唱。
那女子背對著“他”,河水漫過她的腰肢,她身姿纖柔,一絲不掛,隻有黑色的發襯著雪白的皮膚,別樣觸目驚心。
她歡快的掬起一捧水,清水隨著她的指縫流下,晶亮的水珠滑過她的臂膀,灌溉她的身體,她是那麼的專注,根本沒有意識到她的身後站了一個人。
異樣的是,這個“他”也忘記了一切世俗禮教,貪婪的盯著這個女子。
溫簡心想,這個人一定不是自己,雖然他和自己看上去那麼像,但如果真的是自己,又怎麼會如此無禮孟浪?
溫簡雖然這樣想,但他無法阻止,隻能安安靜靜的看著夢中的“他”一步一步趟進河水裏,河水淹沒了“他”的半身,“他”走到那個女子身後,撥開她披散的黑發,攬住了她纖柔的腰,粗糙的指腹撫摸著她腰間的葉形印記,然後將她用力的拉到自己懷裏,而那女子半點都沒有掙紮,柔順得宛如一隻小羊。
“他”從背後摟著這個****的女人,低頭埋在她的脖彎處,嗅著她的氣息,輕吻帶著一股****的氣息猶如蝴蝶落在花瓣上一樣輕落在她肩頭。
溫簡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輕薄水中的女子,心道,果然這隻是夢,如果是真的,自己決然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他看著這荒唐的一幕,突然腦中有什麼畫麵一閃,黑暗的牢房、低婉的吟唱、戲水的聲音,女子的背影……他仿佛想起了什麼,可是仔細想來,又實在記不清楚。
這時候,水中的那名女子緩緩回過頭來,待到溫簡看清楚那張臉——
是她!
他愣住了,一瞬間,風起雲湧,森林和河水都消失了!
他眼前呈現出了另一幅畫麵……
殘陽如血,日薄西山。
在一片懸崖之下,他看到“自己”抱著一顆鬆樹,驚慌的向正在下墜的一個女子伸出了手,但是“他”什麼都抓不到!
那女子在半空中衣衫飛揚,發絲飄舞,斷腕處的鮮血飛濺在半空之中,她望著他笑,那笑容意味深長,仿佛是在說——
我會回來的……
我還會回來的……
溫簡徒然睜開雙眼,直直從床上坐了起來,額上布滿汗珠,麵露驚魂不定之色——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