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1 / 2)

一個人的最終選擇往往與初衷大相徑庭。

溫正陽年輕時也和溫簡一樣,是一個心中有著正氣,以懲惡除奸為己任的青年,他也會同情弱小,也會為了不平之事站出來出頭。那時候的他就和現在的溫簡一樣單純,總以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世界一片清晰、幹淨。

他救過的人不計其數,抓到的罪犯也不計其數,他在捕快這個行業裏得到愉悅和成就感,這讓他十分驕傲,而一切的改變都是從那一樁嚴文淵通敵賣國案開始。

“……當時毓王帶兵造反,外麵正在打仗,朝廷裏動蕩不安,毓王每次回朝暗地裏總要見一些人,朝廷裏大半的官員都收過他的禮……這些都是私下進行的,彼此心照不宣罷了,內鬼一定有,不然時機不可能那麼巧合,可是到底是哪個人或者哪些人呢?聖上因此而憂心忡忡,宣我覲見,給我半個月的時間來抓到那人。我回去之後便找了你父親還有你三伯,當時情形那麼亂,唯有他們是我最相信的人……。”

石室裏僅有溫候和溫簡兩個人,溫候早已派人去追白晚了,並在太尉府周圍的盯梢又加了一倍的人數,所以他們現在也隻有聽天由命了。

溫候說的這些往事已經有很久都沒跟人提起過,便是當年參與的溫家兄弟三人,都不約而同的對這事閉口不談。

“你以為我是胡亂給嚴文淵定罪的麼?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雖然他不是京官,可是他是京官出身,身後不乏黨羽,由於受到聖上寵信將他派任安西節度使,掌管全國最多的兵力,一年當中奉召回京的時間長達四個月……最重要的是查案要看證據,證據顯示出他是當時最大的嫌疑人,加上當時時局緊張,聖上催促得急,我不得不將我查到的結果彙報了上去,結果第二天嚴文淵就被召見,接著就在朝堂之上眾目睽睽之下被扯去官衣官帽落下大牢!”

那是一段腥風血雨的曆史,現在溫正陽說出來的時候,溫簡不禁全神貫注的聽著,這些經過每一句在當時都是一場軒然大波。

“我和當時的你一樣,不懂政治,隻懂查案,嚴文淵被關進大牢之後,我連夜審他,我本來堅信自己的懷疑沒有錯,我辦過許多的案子,人家能破的我能破,人家不能破的我也能夠破,現在想來一開始我實在太過自信,可是在審問的三天之後,我漸漸迷惑了,我覺得有些事說不通,可是就在我繼續往下追查的時候,一道聖旨下來……後麵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嚴文淵被抄家滅族,而我成了那件事的‘大功臣’。”

溫正陽苦笑道:“案子還沒徹查清楚,嫌疑人就已經被處罰,這實在不合乎常理,我求見聖上,聖上卻說這是非常時期的非常手段……帝王心術我當時不懂,過了很多年之後才明白,聖上那麼做是因為他必須將一個人作為典型來給所有人看,處死嚴文淵是為了告訴大家,通敵叛國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同時結束人心惶惶的局麵,而且當時嚴文淵的兵力太多了,聖上是抱著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的心思,他不可能將這麼多兵力交到一個他不放心的人手上。”

“後來嚴文淵被白墨救走,這件事你知道……聖上大為震怒,對外卻公布嚴文淵畏罪在天牢裏自盡了,而後頒下密旨,命令我去找到嚴文淵以及劫獄之人就地正法,帶人頭回來覲見。”

這就是整件事最開始的過程,一切並非溫正陽一手策劃,事實上很多事情不受他的控製,如果說他有錯,那也是不該在案情尚未定論之前將嚴文淵上報上去,可是那時候皇上急催,而嚴文淵又的確是最大嫌疑人。

那麼最後變成這樣,過錯真的在他嗎?

可這才隻是個開始,真正讓他彌足深陷的是後麵一係列發生的事。

“所以……你以為是我害了嚴文淵,害得他滿門抄斬,害得白墨受到追殺通緝麼?不,是時局!是時局害了他!”溫正陽激動的道。

“大伯……對不起……我以為……我真的以為……。”溫簡望著溫候站了起來,他突然對自己懷疑溫候這件事產生了愧疚,站在溫候的立場,當時的事情發生的太快太不受控製,在其中擔任著鷹犬角色的大伯,他所做的並非是自己以為的那樣迫害忠良,這讓他既慚愧又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