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第二天開始稱病免了早朝,隻叫人把要緊的折子遞上去,一連三天都是如此。
對這種現象,朝臣們並不陌生,因幾年前也曾發生過這般的情況,他們都清楚,皇帝的身體怕又是欠安了。
大家都知道,皇帝離不開國師的主要原因在於國師的精湛醫術,在水國師的調理下,皇帝的身子骨是一天強過於一天,而奇怪的是,國師雖然醫術出神入化,可自己卻是個不能自醫的病秧子,這段時間國師報了病閉門謝客,外麵傳來風言風語,說國師失蹤,還有傳言說皇帝四處派人在找國師。於是皇帝這回免朝,側麵的證實了國師可能真不在京城這件事。
而實際上,皇帝的案頭上已經扣下了好幾本彈劾國師的奏折。不用想都知道,這必然是王太尉授意的。
在明眼人眼裏,一連串的事件發生都是相關的,比如水回春失蹤,然後皇帝舊疾複發水回春卻不在身邊,接著皇帝病得越來越重不能參加即將到來的祭天儀式,於是命太尉王敬赴大祀台代皇帝主持。
重臣代皇帝祭天,在前朝屢見不鮮,不過本朝到很少見,這份殊榮砸在了太尉王敬頭上,自然想到怕是皇帝看清楚了局勢,有意降恩於他。
不然為何不找其他人,偏偏找他呢?
所以這分明就是看國師失蹤了,他自己失了臂膀所以才服軟。
王敬十分得意,現在他有兵有權,還有一個當皇妃的女兒和皇子的外孫,所謂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離那個萬人之上的人也不遠了。
而忍辱負重的皇帝躺在病榻之上,心中想著太尉王敬那得意猖狂的模樣,暗暗冷笑,這一回,他不會再用替身了吧!
王敬最初絕沒有將皇帝從寶座上推翻自己坐上去的心思,不過一個人的野心是慢慢養大的,當他得償心願之後發現自己還能做得更多,不由就會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尤其他的黨羽越來越多,勢力越來越大,他的黨羽都希望他能建下不世之功,這樣他們才會得到更多的權力財富和地位。
一群小野心家必然會推舉出一個大野心家,而對於野心家而言,代皇帝祭天無疑是冥冥中的一種微妙暗示,他代皇帝祭了天,是不是表示上天也認可他了呢?
所以這份殊榮在這種時候更顯得別有韻味,王敬才要慢慢的,親自去品味,親自站在隻有皇帝站過的祭天台上(其實是祭天台的階梯上,台正中乃天子位,台階之下乃臣子位,若是大臣代皇帝祭天則應立於階梯上,以此代表君臣之分,不過對王敬來說沒區別,他已經沉迷進“代皇帝”三個字中了)。
現在,王敬驕傲自大,得意忘形,正是皇帝口中的“是時候了”。
不過十來天的光景,既忙碌且短暫,祭天那一日,風和日麗,萬裏無雲,看上去就是一個預示著未來將會國泰民安的好天氣,負責夜觀天象和挑日子的那幫欽天監官員們總算鬆了一口氣。
上祀台處於南郊小關山上,乃專用於祭天之處,早在月前該處就進行了修葺,三日前立好了四方神位,祭上了日月星辰和雲雨風雷牌位。至於祭祀用的玉、帛以及整牛、整羊、酒、果、菜肴等供品自是無不打點妥當。
大臣們都按照規定進行了沐浴齋戒,半夜裏就穿戴朝服步行過來,這番勞心勞力也是為表對子民鞠躬盡瘁的誠意,其中如有年事高者果沒有得到皇帝的恩準留在城裏,也得一步一步的走過來。
大臣們掐著時候進了祭天殿,按照文武官職排列整齊,整個場麵無一肅穆壯觀,不過王敬卻不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