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瘦影自憐秋水照(1 / 1)

窗外的日色那樣好,照在一樹開得燦燦的梅花之上,漸次漸變的粉紅朵嬌小而柔韌,滿宮裏嬌豔的春色漸漸湧入。這樣好的景色,然而,詩懿的心卻姣若寒冬。 與自己妹妹拚得你死我活的周詩懿,或許自己已經遍體鱗傷了,雖是明媚,但詩懿的麵色卻像是融不化的寒冰,靜靜的站著。 身邊,跪著自己的周王氏,那個害死自己親娘的女人,詩懿,輕輕用寒冷撕光的匕首在她臉上劃了一刀。 周王氏的女兒,詩懿的妹妹周嬿雪見著姐姐如此欺辱自己的親娘,以犀利的眼神在詩懿的心上殘忍劃過,恨惜雜亂,奪走了自己一切的姐姐,所謂的‘姐姐’,淒然落淚,轉頭道:“姐姐,如今你貴為皇貴妃,什麼便都如你所願,又何必如此對待你的異母!” 嬿雪的話語宛若一把鋒利的刀片貼著詩懿的皮膚深深劃過,良久,詩懿喟然長歎,麵如死灰,道:“殺母之仇,你認為能不報嗎?” 嬿雪驚疑,淒然一笑,道:“殺母之仇?哼!四年前原是你的孽,卻取我之位而代之,你是風光無限,而我,在那淒涼的冷宮待了三年,那般淒慘,你也在冷宮待了啊,難道你不知道那裏是如何的嗎?殺母之仇,我們母女還得差不多了吧!” 殿裏焚有紫述香,幽幽一脈寧靜,詩懿隻聞著那香氣仰慕發怔,詩懿聞言,稍稍額首,低眉滅容,眼淚已戚然墜落,愧然道:“差不多?那就怪我本就恨你吧,是我,一切都是我,不過,我做過的事,一件都不後悔,你愛如何說就如何說,反正,這一生我不就是想報仇嗎?仇亦報,” 說罷,淒微淡笑,轉即盯著嬿雪,道:“你竟能停下落雪,便真是大福大貴,這,我是永遠比不了的。” 一襲冷風從窗欞縫隙裏穿梭而過,扣動低垂的簾幕,仿佛嬿雪一縷幽魂,整個人都頹敗下來,然,笑道:“福氣,看來是長生天要我周嬿雪來擔你周詩懿創下的孽!連長生天都同情我,長生天都知道你對不起我!周詩懿,你怎麼就沒遭雷劈呢,哈、哈!我周嬿雪是不是從來都隻有被你欺負的份,哈、哈!” 陽光直射,詩懿隻覺著身子寒涼,僵硬不已,淡然道:“對於你,我也不想多說什麼,但是,你隻需記住,今日我對你以了無仇恨,從前的恩恩怨怨我想放下,但是,如果你放不下的話,那就當另外別論。” “另外別論?怎麼個另外別論,你既自問對不起我,便想這樣就了事了,我還不想那麼簡單呢?其實,你既用一張假麵具掩飾自己的一切,又何必怕有人將它拆開呢!哼哼!”嬿雪早已不知所謂了,戚然笑著,或許世事,總是難料的。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 “從來都是身不由己,不過是你不懂的吧,拆開麵具?我若真有麵具,便是斷斷不敢拆開的。”詩懿沉聲道。 嬿雪無法去忍受,寂然的微笑,見著周王氏跪在內殿,猛然轉頭,騹驥道:“哪有異母跪在兒女前的,盡管你不顧我娘是你異母,但你總要顧忌爹的顏麵啊——” 嬿雪道完便順手扶起周王氏,撕裂了聲音,喊道:“周詩懿,如今是我的傷,之後,便是你的痛!” 怒吼撕破了霽月宮,撕破了詩懿的臉頰,傷?痛?她從來都是邁著所有的傷痛走在這條路上的,然而,這一次是加倍的! 槎—— 殿裏的血腥味更加濃厚,利箭重重刺向周王氏,血液四濺,汗水與血水融為一體,嬿雪不忍回頭的看著詩懿。 不想,竟然可以這樣狠,全部,恨集結了一身,如今,已物是人非,詩懿的心碰碰跳動,稍稍閉眸,而嬿雪,淚已劃了一痕,流下的,隻是遺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