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樹木影影綽綽,斑駁點點,異樣的空氣流動在四周,有些壓迫的感覺。祀天起身,眉頭輕蹙,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那是——與晏閑一模一樣卻擁有不同氣質的——封真的感覺。
是封真來了嗎?
封真,還會要殺晏閑嗎?她還記得老宅中他莫名其妙就攻擊晏閑與自己的事。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嚎叫,不似狼類的嘯聲,而是嗚嗚咽咽,低沉卻有力。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輕輕推開了殿門,轉頭再看眼晏閑,他還睡著,興許今日真的是太累了,她微微一笑,合了殿門,便出去了。
殿外比她想的要冷,寒涼的夜,烏雲漸漸散去,月光開始映照到這片山巒之上。她循著那怪叫而去,一步步,小心翼翼,卻也是步步在遠離晏閑。
山路的盡頭,恍然開闊,絕處是懸崖,明月在上,竟給人一種朦朧似幻覺的感覺,那怪叫聲也靜止在這絕崖之上。
祀天沒有再朝前走,而是小心戒備地停止不前。崖邊有抹身影,在月影下有柔和的淡淡的光,他跪坐在地,衣衫逶迤,細細軟軟的流蘇金線結蕩漾在夜風中,他的長發也拖了一地,緩緩地,那身影動了動,在黑暗中抬起了頭,那麼幽幽幻幻的不似人間之意,長睫眨眨,他不明所以地看向來人——祀天。
水色的眼眸迷惑,幹淨。
“千秋?”祀天一愣,那不正是千秋嗎?
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是,隨著封真離開了嗎?
她驚訝之下,慌忙上前去扶過千秋,千秋垂下眼眸,低低喚了聲:“祀天……”似要說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
祀天眉頭一皺,不對!
她還未想明白,突然身側一道寒冷直劈而來,她本沒有預料千秋會突然攻擊於她,更何況她一時分心其他,這一道冷風直直劃過她受傷的手腕,痛楚猛然驚起。
祀天閃身一躲,“千秋?!”她驚叫一聲,抬手發覺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又被千秋扯裂,深度根本是超過之前,血正迅速地滲透帕子。
她抬頭再看向千秋,那男子水色的眼眸不知何時已經退卻,換上的是一股子妖孽的氣息,他的指尖有長長的指甲,指甲上沾染著她的鮮血,一滴滴落在地上。那人低頭一笑,仿佛很樂於見到這樣的情景,另一隻手輕輕擦過血液,放進唇裏,眼睛一眯——祀天心虛地退後一步,她討厭他這樣的神情,那是一種類似獸類的神情——
獸……
祀天腦中一涼,恍然滑過晏閑與千秋的話。
“幽安乃上古神獸,善化人,辟妖邪,性暴躁,喜血腥……”
“封真並不想殺祀天……”
封真並不想殺祀天……祀天一瞬終於想明白那句話的含義,原來千秋的意思是指——要殺她的,是封真身邊的幽安而不是封真?
她咬咬唇,她不知道自己又怎麼招惹了這神獸,她也不知道這狂獸對晏閑是否也有殺意。
“幽安……”她定定地喚出,眼前的人眼眸一變,卻是更加幽深,果然是幽安化身為千秋來讓她減少防備,千秋是從來不會有那種欲語還休的神情的,他從來都是很直接,也很簡練地說話。
血液的流失讓她很不舒服,可又無法在這虎視眈眈的幽安麵前止血,隻能任由血滴落,“你究竟要做什麼?”忍無可忍,祀天縱然想不明白,自己就算要死,也要給她一個答案!
“做什麼?”幽安輕輕笑起,“做我身為誅凰神獸該做的事。”上一次封真、晏閑和千秋在身邊,它無法下手,這一次就不同了。
祀天咬牙,又是誅凰,那關她何事?
幽安眼眸瞬變,動作也是在閃電之間瞬息展開,它攻勢極猛,頗帶獸類的張狂與囂張,那根本是不求回頭路的犀利,祀天慌忙側身躲避,可又如何能躲得開那一心要置她於死地的幽安的攻擊,衣服上的流蘇珍珠結碰撞時落下清脆的鈴音,血也一點點落在絕崖的小路之上。
詭異的攻擊夾雜著幽安慢悠悠出口的話:“斬妖邪,降孽魔,乃誅凰神獸一生重職。”
祀天根本無法答話,連思考也無法進行,光是應付幽安那不要命的攻擊已經夠嗆了,身上有涼涼的寒意,她知道那是傷口的血液被夜風吹過的感覺,像是要冰冷了全身。她不知所措,在這種情況下,在晏閑根本不知道的情況下,她發覺她產生了莫名其妙慌張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