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忘記了幽安還隱匿在周圍隨時準備攻擊,他忘記了這姑娘隱藏的能力也是那麼的好,她快他一步發現幽安的意圖,所以那麼不給他機會出手地摟住了他,他甚至不知道她那突如其來的動作要換回的是什麼,不過——是為他擋下那一道攻擊。
晏閑突然腦中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隻能任由那姑娘就這麼抱著自己,他想她那麼摟過他的時候,還是笑得心甘情願的。他看著那染了血液的五指是如何抽出她的身體,血色四濺,那麼血腥的顏色直刺得他想閉目不看。
幽安唇角的笑意提醒著自己犯了什麼錯誤,就在那獸類再次舉了爪子劈風而來時,晏閑猛然驚醒,一把抱過祀天,慌忙轉身。背後“刷”地劃過涼意,他知道幽安不會就此罷手,沒有看見祀天咽氣,它是不會罷休的!他抱著祀天根本無法閃躲,而不讓祀天再受傷害的唯一方法就是由他來擋。
背後驚痛使晏閑踉蹌一步,步伐不穩,人便跌了出去。幽安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隻剩微弱呼吸的祀天,它的目的是要看著祀天斷氣,所以第一件事是要殺了晏閑。
於是獸並沒有給晏閑喘息的機會,就在他跌倒之時,它猛然起騰,利爪堪堪掃過冷風,毫不保留的殺機直跟晏閑而去。
就在這時,黑暗中有不明的物體直劈而來,正打中幽安的利爪,“咯”一聲。那力道極大,幽安回力不及,整個身體一斜,跌了兩丈遠,塵土紛紛,它站起身,撇過打斷它好事的東西——不過一截樹枝,抖落灰塵,它瞪著黑暗中走出的程咬金。
來人冷著眼眸,小雨淅淅瀝瀝落在他身上,卻沒有一點潮濕的感覺,顯然,他是有著怒氣的,從方才擲出的樹枝上便可瞧得清楚。
那人沒說話,倒是身後傳出一聲擔憂的叫喚:“祀天?”
這才發現不止那一人,身後原來還有一人,那人蹲到祀天身邊,慌忙看起那女子手腕的傷口,竟然是——千秋。
不需多想,那冷著眼眸的旁觀之人定是封真。
幽安小退一步,封真顯然是不讚同它殺祀天的,更何況千秋也在,雖然晏閑重傷,但是他們三人若要一起對付它,它定是沒有勝算的,幽安是聰明的獸,懂得該進該退,於是它瞬身一變,直躥入林中,逃之夭夭。
晏閑顯然沒有心思再去追究幽安的責任與原因,他忙拉過祀天。那姑娘還有氣息,隻是微不可聞,她並沒有昏過去,他似乎能看見她還在笑,她在對他笑。小雨好像衝刷掉了地麵那些遺留的血跡,連祀天手腕的血痕也不再模糊,血水沿著蜿蜒的水痕,一條條地滲出,她眨眨眼,眼睫上有細小的雨珠,“晏閑啊,我想我可能永遠做不到你所說的那樣了呢……”晏閑說要愛一個人勝過愛自己才能不受傷,她想這當真是好難做到,她還是不希望別人受傷,尤其是眼前這個安雅的人,她知道該對自己好一些,但是……一如晏閑所說,如果可以對他再好一點的話,為什麼不呢?轉而她唇角的笑意更加明顯,卻是一道殷紅順著嘴角的水痕淌了下來,晏閑心跳差點停止。祀天的手微微抬起,晏閑忙靠了上去,他知道她是想抱他,她習慣於這樣的溫暖,於是祀天將手繞過他的背後,她的話語輕如雲,像在對他說著她一輩子不打算說給旁人聽的悄悄話:“晏閑,你知不知道,你讓我相信了一句話,”她頓了頓,腥甜的味道嗆得她直想流眼淚,她想她是沒有哭的,可是臉上為什麼會有溫熱的感覺,那些雨水什麼時候也變得那麼溫暖了?“晏閑——是這個世上唯一對我好的人呢……”她想,這個人是月亮,當真是月亮,就算在身邊,還是太高太遠,觸不到——這是不是就是晏閑常說的天意?她嗬嗬一笑,“你讓祀天,不悔此生……”能找到一個對她好喜歡她的人,這應該就夠了吧。
她可能真的累了,她想,這是她第一次,要對天意……投降了。
她的笑意還在唇角,她的手卻在這句話完時,悄然落下,“啪嗒”落在雨中,濺起了水花,那卻是濺在了晏閑的心底。
他驚呆著,似還不相信眼前的人已經死亡的事實。
哈哈,他突然有些想笑,早已分不清那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這就是所謂的天命嗎?他自負天機不見,算錯了緣算錯了命,卻算不過天意。
什麼天意?什麼上神?
那不關他們的事,那些本就不該出現的身份和能力,讓他們成了異類,成了不再被人祝福的異類,甚至連尋找自己幸福的權利也沒有了。
他,不甘心!
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