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仰起頭,身處15層高樓的視野,有種大地盡在踩在腳下的錯覺。
眺望著天際絢麗多彩的晚霞,涼風徐徐輕送,杜悠傑眯著眼,看著眼前的夕陽漸漸沒落。
忽地,一股疲倦,致命的疲倦猛地襲向他。
他自小就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讀書是讀名校,考試從來隻拿第一。
出來工作後,從低做起,不用兩年的時間,他就憑自己的實力從普通的文員,做到經理,之後父親心髒病發,他便接任總裁之位。
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他日日夜夜辛勤工作,還將公司上市,之後還跟有著政冶背景的富商獨生女方詠詠訂婚。
事業有成,還有一個大有來頭的未婚妻,在別人眼中的他,簡直是成功男人的典範。
然而這一切,隻因一場車禍就全沒了。
他可以忍受皮肉這苦,因為相信總有一天,他可以重新站起來,他絕對不會一輩子都坐在這輪椅上。
就算未婚妻嫌棄他,不想帶著他這個包袱過一輩子,而跟他解除婚約,他也能接受,因為這是人之常情。
沒有哪個女人想嫁一個不能照顧自己,而要她去照顧的男人,何況那人還是自小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
唯有一件事,他絕對不能接受。
一陣冷風呼嘯而過,眼前倏地掠過杜展龍那張意氣風發的臉龐,耳畔似乎還殘留著剛才在董事會議上,陳董事宣布的話。
“從今天開始,就由杜展龍接任總裁之職――”
一陣冷風鑽進他頸項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才驚覺自己失了神。
拉緊了衣領,卻依然覺得渾身發冷,仿佛這冷是打從心底發出來的。
下意識地,他握緊放在大腿上的拳頭,然後,發狠地用力拍打著那無力的雙腿。
眼神裏卻充滿憤恨,在短短的幾秒後又轉為無望的哀傷。
氣喘籲籲地推開鐵門,走進天台,張心潔一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當氣息順暢些後,便急不及待地兩眼四顧。
果然是他!
夕陽下,那人坐在輪椅上,將手肘搭在欄杆上,高貴的臉龐被映照得無比俊美,冷淡的氣質跟印象中沒什麼兩樣。
深吸一口氣,她躡手躡腳地朝他走過去。
行了。
就在她快將雙手按上輪椅之際,杜悠傑豁地轉身,麵對著她。
四目交接,周圍的空氣像被凍結似的強壓下來。
杜悠傑那漆黑的眼睛如刀鋒一般,冷冽而銳利地射向她。
張心潔驀然愣住,好象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動彈不得。
“是你?”杜悠傑認出,她正是那天甩了他一巴掌的女人。
這輩子還沒有哪個人可以甩他耳光,還安然無恙活著的,除了這個女人。
他臉色一凝,冷冽的目光射向她,“你想對我做什麼?想推我下樓嗎?”
張心潔怔忡了下,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誣蔑成殺人凶手。
她扶額道:“難怪現在的人都不想做好事了,好心沒好報。”
頓了下,她譏諷地笑笑,“我一定是瘋了,才會擔心你想不開,像個傻瓜一樣跑上來阻止你自殺。”
“你以為我想自殺?”錯愕地盯著她,不明白她怎會有這種可笑的想法。
杜悠傑嗤之以鼻,“還是你也像其他人一樣,希望我從這裏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