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們一定要以為隻有做出一番事業女人才願意一生相隨?”令嫻用拳頭捶了他肚子一記,頗有些分量,徐劭行臉皺成了橘子皮,“我不稀罕丈夫家財萬貫,錢我也能賺,不必靠男人。我也不稀罕丈夫金榜題名,資助有慧根的讀書人就可以達到這個目的。我隻是想要個能令我心動的男子,我們視彼此為唯一,無論貧富貴賤,都相伴到老——這樣的要求很難嗎?”
徐劭行捉住她胡亂攻擊的雙手,蹙眉道:“我沒有自信。我不認為自己能夠讓你心動,表弟也好,周居幽也好,他們都比我有出息多了,你憑什麼對我心動?我沒有誌向沒有抱負,隻想著家有恒產,可以附庸風雅逍遙度日。在遇到你之前,雖然被爹娘煩得耳朵長繭,我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差勁,畢竟身邊過著同樣生活的人不少。但是你那麼好,我想要配得上你,越是這麼想,就越覺得自己沒有哪裏值得你的垂青。”
“我沒有很好,我如果早一點對你表明心跡,甚至……”令嫻咬著下嘴唇,“甚至隻要早一點勾引你上床,我們就不用繞這麼個大圈子了。”
徐劭行擁緊了她,輕歎:“我何德何能。”
“你隻是還沒有找到想走的路而已,大器晚成的史上要多少有多少,你隻管慢慢想,想不到也沒關係,反正你也說了,家有恒產,不必擔心日子難過。”令嫻頓了頓,又拍著胸脯說,“就算你不小心把家產敗光也沒關係,有我在。你以前不是一直幻想自己在演《錢大尹智寵謝天香》麼?現在換我來寵你好了。”
“說什麼幻想,講得我有毛病似的。”他不滿地嘀咕,“本來就是你一直在沒有理由地寵我,弄得我無所適從。”
令嫻笑得像個孩子一般,手指不斷在兩人身上點來點去,“我寵你,你也寵我,我們每天看書寫戲,學很多其實沒什麼用的東西,然後生幾個小娃娃,慢慢變成老公公老婆婆,就算沒有一星半點成就,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又有什麼不好呢?”
雖然她描繪出的生活很動人,太過動人,反而讓徐劭行感到更加害怕,“守著這樣無能的夫婿,你真的甘心?”他之前是在京城風光了一陣,但也不過是湊巧而已,實在算不得什麼傍身長技。
令嫻裝模作樣地打量他,道:“你自己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我卻覺得你很好,從頭到腳哪裏都好。”
“你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嗎?”徐劭行頗受傷的樣子。
令嫻嘴角抽搐,“……你真的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嗎?”
徐劭行沉默半晌,還是猶猶豫豫地回到了老問題:“你、你真的愛我?”
令嫻不答反問:“那你呢?”
“我當然真的愛你!”他不假思索。
她笑得像是偷了腥的貓,“什麼時候開始?”
“說不清……也許是你問我東瀛話的時候吧。”他猛然清醒,“喂!你不要使詐,老實說什麼時候迷上我?”
令嫻一笑,不理他再三糾纏,掀開窗簾望著外頭景色。
她不會那麼輕易告訴他,十五歲那年春日郊遊,漫天杏花中那個唱著“幾曾著眼看侯王”的男子,是如何撥動了自己的心弦……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