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勁生喝了口茶,“我喜歡太極。”
“啊?哦,太極倒是也不錯,改天你教教我啊。”女子玲瓏八方地笑說,不覺間提出進一步的邀請,看來她對麵前這位嚴肅沉默的何醫生印象是相當的好啊。
她唇邊逸出一抹笑,揚譽不覺打了個寒戰,“喂,你又想幹嗎?”他壓低了聲音,緊張地問。
莫朝華將兔子遞給揚譽,雙手撐在桌上,意圖不軌地站了起來,“我要去將我那發生一夜情後被人拋棄,又悲慘懷孕的怨婦形象發揚光大。”
正在此時,何勁生也好似聽到有些耳熟,帶著一點不好預兆的嬌嗓。他頸後的毛警覺地豎立起來,朝後頭望去,一隻纖細的手臂迎麵而來,有過一次經驗,他反應迅速,抬手去抓她。
“噗——”
抓是抓到了,可惜這次人家不是想甩他巴掌。何勁生慢慢地抹掉滿臉的冰水,露出一張徹底黑掉的俊臉,“莫、朝、華!”冰冷的口氣隱隱有風雨欲來的發狂。
“何勁生,你弄大了我的肚子,不負責就算了,還處處刁難我,你是不是男人?”她大聲斥責,看見何勁生對麵那個嬌美的女子錯愕地張大嘴巴,心裏不覺好笑。
“我什麼時候刁難你了?”他有沒有搞大她的肚子暫且不說,他又什麼時候惹到這個小災星了?
“你還說沒有。人要皮,樹要臉,我沒想到你連皮都不要。”後頭傳來揚譽低低的笑聲,“是,我是打了你兩個耳光,可是你跟我上床,不負責任也就算了,還害我……害我年紀輕輕就懷了孕,我家裏人拿著棍子要打斷我的腿……我,我……是我傻,是我不該愛上你這個負心人。可是你怎麼能才甩了我,就又急急忙忙找另外一個女人做替補?難道你就隻是把女人當作泄欲的工具嗎?”莫朝華一副委屈到極點的小媳婦模樣,加上兩滴賺人同情分的晶瑩淚花,撲倒在那女子身上期期艾艾地哭著,將一個怨婦形象演得是淋漓盡致。
“你胡說什麼?”何勁生咬牙去扯她,“你的肚子呢?你不是懷孕了嗎,你的大肚子呢?”
莫朝華那張嫵媚眾生的嬌顏猛地抬起,淚跡斑駁,楚楚可憐,“你還說,你還說,就因為你不肯承認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骨肉,我一沒生計,二沒人養,父母也不要我了,我隻能……隻能把孩子給……給墮了。嗚嗚嗚……”轉身又想撲進那個被嚇呆的女人懷裏,卻被何勁生狠力地扯住。
“墮了?”他半是吃驚,半是猶疑。
“一條小生命,連人形都還沒有……還那麼、那麼的小,血淋淋的,就這麼死了。你是凶手,你是凶手,是你殺了我們的孩子——”她突然像個瘋女人一樣嘶聲大吼,趁著何勁生呆愣之際,纖手揚起,又響當當地左右開弓,痛快地賞了他兩巴掌。
何勁生整個人有那麼一瞬間傻掉。今天第一次約會的林小姐正用那種人神共憤、天理難容的眼神鄙視地瞅著他,而店裏的客人們都起身,紛紛投來譴責的目光。連他都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過這些事情了。
躲在沙發後的揚譽情不自禁地豎起大拇指。
“何勁生,我恨死你了。”莫朝華掩麵,即使是淚濕青衫,依舊美得叫人不禁發出賞心悅目的讚歎,她悲憤地轉身跑出店門。
可是,何勁生分明看見她奪門而出的那一回眸,眸間是笑意融融,閃動著頑皮的光彩。他心底驀然一怒,顧不得林小姐,憤然追了出去。
隻是他站在十字路口,對著紅燈與川流不息的車流幹瞪眼。而對麵那個精致漂亮的小女人正不怕死地對著他做鬼臉,吐舌頭,頑劣得像個孩子。她開心得捧腹大笑,丹鳳眼眯成了一條細細、彎彎的線,那麼的迷人。
何勁生突然有種無奈的感覺。
一種很無奈,又拿她沒有辦法的挫敗跟縱容,隨著細雨綿綿,緩慢地流淌在橫隔住兩人不可逾越的鴻溝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