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同一天空底下,荒山裏,兩抹身影一前一後地以輕功掠動。
在前麵的,是肩膀上伏趴著一條大狗狗的上官書,其後顯然是莫笑閑,但相比起上官書,莫笑閑的臉色實在是漲紅得緊,滿頭是汗,腳下也顯然開始力有不逮。
“少主……少主……”
終於,上官書停下來,很不耐煩地看著莫笑閑,“幹嗎?”
“少主該不會是打算全程施展輕功到洛陽吧?”
“有何不可?我打算三天內到達洛陽。”
“三、三天?!少、少主,這不是可不可的問題,而是,我們幹嗎趕得那麼拚命?”
而且為什麼是三天?!
即使騎上千裏馬,從惡霸屯到洛陽,日夜兼程,最少最少也得耗上五天的時間!
“我不喜歡輸。”
“輸?少主你跟誰私下較量過什麼嗎?”
“與你無關。”
他和臭紅月之間的事情,才不要告訴第三者呢!
“出發吧!要走不動了自己找地方休息去,不許再拖我後腿!”
說罷,也不管莫笑閑,他直接轉身離開。
沿路,經過同樣的山徑,見到同樣的溪流,抬頭更有一樣的銀月,甚至還有懶惰的大狗狗小可愛在身邊哈著氣,唯獨在無聊之時臉轉過去,卻少了陪在身邊拌嘴的人。
他不禁眯了眯眼,露出了十分斤斤計較的表情。
那個臭紅月!
別讓他找到她!
不過,怎麼也沒想到,就當他這樣披星戴月的,在預定的時間內趕到洛陽城城南的十裏坡,竟就遇見了如此的一場殺戮——
不,應該說是殺戮後的現場吧?
隻見,十來個身穿著鏢師服飾的男人,躺臥在血泊之中,而一名穿著黑色勁裝的女子,不理那淩亂滿地的金銀財寶,卻是單膝跪在其中一人的跟前,從那人的胸襟內掏出疑似信函一類的東西。
他微微喘息著,停在邊上,本來伏趴在他肩膀上的小可愛因為受不了空氣中濃烈的血臭,於是躲在他的腳邊裝死,至於那名女子,拿到自己要的東西以後,那雙黑潤如寶石的鳳眼輕輕地睇了過來。
熟悉的感覺在眼眸對上的一霎在心底蔓延。
不過,腳邊的小可愛並沒有露出任何欣喜的反應,再瞧眼前的女子吧,手中所執的並非他熟悉的軟劍,隻是造工精致的臂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臂刀刀柄處那逼真的鳳凰圖騰,自然還有那在月色底下閃爍耀目的夜明珠,那淡淡的光華,有種朦朧的美。隻可惜,那染血的刀鋒,給人一種冷酷的味道。
“姑娘,人都是你殺的?”
蘇念君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了他一眼,驀地,轉過身去。
他見了,本要攔截她的,孰料才施展輕功繞到她的麵前來,迎麵就被灑了奇怪的粉末,視覺在瞬間被剝奪,眼睛更是疼得直掉眼淚,不過他的耳力猶在,在聽到身邊風起的一瞬間,身體已經做了最直接的反應——腳,用力地往地上一踏,以手拍擊被內力振起的碎石,隻聽一聲悶哼,還有幾步的狼狽,他雖然瞧不見,但已經很確定那女子已經為他所傷。而且,顯然是為了戒備他於是退到了數十步以外。
很快地,聲音就消失了。
無論他如何用心去傾聽周邊的異動,還是沒有辦法聽到那名女子的動靜。
他既然當上了武林盟主之位,自然還經曆過許多被邪教妖人暗算的緊要關頭,也曾經遭遇過視力被奪取的境遇,可這一次不同,他所麵對的這個女子居然連殺氣都巧妙地隱去了,仿佛,不曾有過殺氣一般,讓他無跡可尋,格外地戒慎著。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了那名女子向自己走來,於是,暗中把真氣彙聚於掌心,心想著如果那名女子輕敵,繼續走來,他就來一次出其不意的偷襲——而這顯然也是目前唯一的取勝之法,但是,那名女子突然停在他的十步之外。
“嗚!”
一直事不關己的小可愛忽然趕了過來,就當他想著是否可以借助小可愛尋得可乘之機,想要給小可愛打暗示時,小可愛卻是從他的身邊筆直地跑向了那名女子。
他心裏微訝,細細聽著小可愛那微妙的呼吸,和假裝可愛的嗚咽之聲,那可是隻有他和某人才有的待遇——
“紅月!”直覺地低叫了一聲,“紅月,是你嗎?”
可是,沒有人回答,隻有一個錦囊忽然被扔了過來,當他接過,聞到了錦囊之中淡淡的藥香後,已經聽到空氣中某人施展輕功離去的聲音。
視力不便,他不敢貿然去追,隻是低頭,再細細地聞了聞錦囊中的藥香,卻是覺得體內真氣一陣渙散,熟悉的症狀,使得他趕緊丟掉手中的錦囊——該死,是魅藍!
剛剛那名女子,果然是臭紅月!
而且,本以為她良心發現給他扔解藥,孰料卻是給他扔來這種無色無味的魅、宮、第、一、麻、藥——魅藍!而最、最、最該死的是,她居然刻意在錦囊裏放了別的藥材,掩飾魅藍的真身,好達到騙他中計的目的!
“少主,少、少主……我剛剛、剛剛聽到打鬥聲!”
大約半刻鍾,或者更久以後,莫笑閑總算趕到。
“哇,這裏這麼多的死人!少主,難道是你……”
“我沒事殺什麼人?”
“可這一地的死人是怎麼回事啊,這衣服,啊,這不是鎮江鏢局的衣服嗎?”
鎮江鏢局?!
上官書微愣,因為,連他這種打混過日子的人都知道,鎮江鏢局的大當家是當朝國舅的妹夫,因為總是幫著以國舅為首的一眾貪官做些銷贓舞弊之事,因此無論在市井或是在武林中,都是出了名的惡霸集團。
臭紅月是怎麼跟這些人扯上關係的?
“少主,我們要不要幫忙把這些人安葬了?”
“安葬個屁啦!你沒發現我眼睛出事了嗎?”
“啊,少主,你的眼睛出事了!”
莫笑閑竟是這時才發現他的異狀!
上官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卻是徒增了疼痛,“去,我們連夜趕到六王爺的別院!”
“為什麼?你現在需要的是大夫……”
“所以,你忘記了嗎?”他咬牙切齒地提醒道,“我們此行,名義上就是為了協助六王爺保護那個‘鬼醫穀的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