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他年又相聚(1 / 3)

“你們之間……就這樣結束了?”

老頭子與鄴朝露並肩而坐,望著牆上她的塗鴉,他的心裏亂亂的……為了她。

鄴朝露依舊平和地笑著,那樣的笑是事過境遷才有的釋然吧!

“雖然心裏有著萬般的不舍,但我知道——除了放手,我別無選擇。”

感情最悲哀的不是被拒絕,被傷害,被漠視,而是你眼睜睜地看著他,看著這樣的結局,卻什麼也做不了。

老頭子的手停在她的身後,想搭上她的肩膀給予她安慰,卻發現她偏轉的臉笑意盈盈,如同在說別人的故事。

“已經不再為他傷心難過了?”

托著腮幫子,望著牆麵上她一時“心”起寫下的那些字字句句,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文采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呢!

“老頭子,你相信嗎?愛一個人可以愛到忘記他的地步。”

呃……

鄴朝露對著牆壁自言自語:“有一天忽然醒過來,我閉上雙眼很努力地讓自己回想易日晞的臉,這才發現自己腦子裏麵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我想不起那個人,雖然我記得和他的點滴,但就是想不起那個人是什麼樣子的。”

老頭子伸出手摸摸她的腦門,像摸一隻迷路小貓咪。他暖暖的手心貼上她涼涼的額頭,有種說不出的契合。

“你也不相信是不是?函為非也不相信,說我是自己欺騙自己,可我真的想不起來易日晞長什麼樣子了。”她隻是清楚地記得跟他在一起每一瞬間的記憶,具體到人就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回眸瞥見老頭子傷感的眼神,鄴朝露反倒咧開嘴大笑起來,“你幹嗎?很久以前的事了,不過是隨便說說,當故事講給你聽罷了。”她還豎起食指警告他,“你可千萬別把這事寫進專欄裏哦!我還要找男朋友,可不想把自己僅有的一點市場也給鏟平了。”

說話間,隻聽門口“砰”的一聲巨響,感覺像是什麼東西撞上了“為非作歹”的牆壁。老頭子緊張地朝外頭望去,鄴朝露卻看都不看,悠閑地享受著她的水果茶。

隻見打門那邊走進來一個有著烏黑卷發的女子,看上去那般溫柔,可她身上亂糟糟的衣服,還有齜牙咧嘴的模樣可就一點也不可愛了。

“靠!總有一天我得把門口那截台階給拆了,要不然我就不叫函為非。”

“別!千萬別!你要是拆了台階,以你的開車技術咱們‘為非作歹’的外牆沒兩天就該塌了。”

鄴朝露直接把自己喝的水果茶遞給她,函為非接過來一飲而盡,遞過空杯直接嚷嚷:“喝什麼水果茶?我要啤酒。”

“如果給你喝酒,無上哥會用電鑽直接切開我的腦袋。”不知道是不是跟函為非這個壞家夥待一起的時間久了,她覺得無上哥的心理也越來越陰暗了,下一個是不是輪到她了?好可怕……

函為非拍拍撞了滿身的塵土,直截了當地跟鄴朝露說明來意:“以前的老同學我以你的名義都聯係得差不多了,隻剩下支蔓兒。是你親自給她打電話,還是我打?”她把電話號碼遞給鄴朝露,旁的話再不多說一句。

她既然聯係了其他所有的同學,卻特意放著支蔓兒不聯係,不是擺明了等鄴朝露自己打電話嘛!

鄴朝露將那張字條塞進錢包裏喃喃:“忙完了這陣我就聯係,成了吧?滿意了吧?”

函為非也不做聲,叉著老板娘的腰,擺著老板娘的架勢四處巡視著,目標最終落在那個額頭頂著一撮白毛的家夥……

老頭子從為非作歹走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入了夜的濃春依舊有些涼意,他拉緊衣領,正想打車。有道黑影從身後襲來,不期然勒住他的脖子往小巷深處拖去。

出其不意,他竟然沒有反抗,順著黑影的力道往裏走去。

這樣玩起來一點意思也沒有,那道黑影頹然地鬆開手臂,老頭子抬眼望去——意料之中的那個人。

“好久不見。”

“真是好久不見啊!”

函為非那張奸笑的臉從陰影中漸漸顯現出來,雙臂抱懷,她懶洋洋地倚著牆杵那兒,“不給你打電話,你也不說回來看看老朋友。”

他習慣性地撩了撩前額那撮白發,有點勉強地咧開嘴角,“工作一直很忙,所以……”他們好像從來沒有做過朋友哦!

“不用找借口,我既不是支蔓兒,也不是鄴朝露,你不用傷腦筋對付我,易日晞。”

那個大名易日晞,筆名、綽號老頭子的家夥很詫異,在大學期間鮮少碰麵的函為非竟然會一眼認出自己,朝露甚至都已經忘了他。

“不用覺得奇怪,就像你記得我一樣。估計大學那會兒,函為非是搶走鄴朝露男朋友的壞女生——這個定義早已銘刻於你的心裏,想忘記我都很難。我也一樣,大學畢業以後,易日晞是讓鄴朝露傷心的壞男人——這個定義也同樣讓我有著深刻的體會。”

他們還真是壞蛋二人組啊!

“不想問我點什麼嗎?”

函為非來來回回打量著他,總想從他的身上讀到更多他的真實心意。這個男人真的很難讓人一眼看穿,還是她的崔無上比較可愛,隨便撩撥兩句就徹底露餡了。

易日晞聳聳肩膀,“我想我已經知道了,朝露……她忘了我的模樣。”

這個結論讓他心裏有點不平衡,雖然已經有了深刻的體會,可她忘了他,她竟然忘了他——這點讓他實在接受不了。

“那年她出了事住進醫院,某天早上她坐在窗邊望著窗台上鮮亮的花忽然對她的無上哥說:我怎麼想不起來易日晞長什麼樣了?”

函為非決定將她今年唯一一次做好人的機會留給易日晞,直截了當跟他把話挑明了。

“我們剛開始並沒有在意,以為她是失戀後太傷心了,不斷給自己催眠。忽然有一天她翻相冊,指著照片上的你問崔無上,‘這是誰啊?我怎麼有這麼多這個人的照片啊?’我們還以為她在裝傻呢!可她接連認真地問了幾次,我們才覺得事情大條了。也不知道她是生病的時候發高燒燒糊塗了,還是自我催眠到達爐火純青的地步,真的將你給忘了。”